目前最大的问题是,我能找些什么事儿做。我刚满十四岁,很想找一份工作,这样我才能使这个家在新的地方有所起色。在我看来,对前途的希望曾是一个可怕的噩梦。当时,我的想法都集中在一个决定上,那就是我们应该挣到足够的钱、省下足够的钱,这样的话,每年才有300美元的积蓄——平均每个月就得创造25美元。我算出的这个数目,能使我们不依赖他人,自力更生。当时,一切生活必需品都非常便宜。
霍根姨父的弟弟常常问我父母,打算让我做什么,有一天,我所见过的最不幸的场面出现了,让我永远也忘不了。霍根先生怀着世界上最善良的意图,对我母亲说,我是一个有希望的、好学的男孩,因此他想,如果为我准备一个篮子,里面放些小玩意儿让我去卖,我就可以去码头周围叫卖,还能挣到数目可观的钱呢。我永远也弄不明白怒火中烧的母亲当时的意图,因为正坐着做针线活儿的她一听到这话就跳了起来,张开双手,在他面前挥动。
“什么!叫我儿子去做小贩,在那些码头上的粗人堆里混!真是那样的话,我宁愿把他扔进阿莱干尼河。你给我走开!”她指着门口叫道,于是,霍根先生走了。
她就象一位悲剧中的女王那样站在那里。接着她哭了起来,但只哭了一会儿。随后,她把两个儿子抱在臂弯里,对我们说,不要介意她的鲁莽。世界上有许多事我们都能做,我们能够成为对社会有益、受人尊敬的人,只要一直都做正确的事。海伦·麦克格里格在答复奥斯伯迪斯通时威胁着要把她的囚犯“剁成碎片,就象格子呢上的图案那样”,而母亲的行为就是她的翻版。但是,母亲发作的原因跟她是不一样的。这不是因为霍根先生建议的职业是一种默默无闻的劳动岗位——我们所受的教育告诉我们,无所事事是可耻的,而是因为那种职业有点儿无业游民的性质,在她看来不太体面。她认为与其那样,还不如去死。是呀,母亲宁愿两臂搂着她的两个儿子,跟他们一起离开这个世界,也不愿意年纪轻轻的他们跟低贱的伙伴混在一块儿。
回想早年发生的这次冲突,我可以这么说:在这块土地上,没有比我们更骄傲的家族了。整个家族都拥有敏锐的荣誉感和独立自尊的意识。沃尔特·司各特说,伯恩斯拥有他所见识到的最非凡的见解。我可以说,我母亲也是如此。任何卑贱、低劣、虚假、诡诈、粗俗、阴险或搬弄是非跟她那种崇高的灵魂都是格格不入的。有了这样的父母——父亲也是一个天生的贵族,一个大家都喜欢的圣徒——汤姆和我便不由自主地养成了端正的品性。
这件事发生后不久,父亲觉得有必要放弃织布生意,于是就在我们居住的阿莱干尼市的棉厂找了一份工作。棉厂是一位苏格兰老人布莱克斯托克先生开办的。父亲还在这家厂子里给我找了一份绕线的工作,因此,我的第一份工作就是从那儿开始的,每周的工资是1.2美元。那是一种艰苦的生活。冬天,我和父亲不得不在黑暗中起床和吃早餐,在天亮以前赶到工厂,然后一直干到天黑以后,只有午餐期间能稍事休息。工作是紧张的,我无法从工作中得到一点儿乐趣;不过,坏事也有好的一面,因为这份工作让我感到,我正在为我的世界——我的家庭做一些事。在此以后,我挣了几百万美元,但是,它们给我的快乐还不及第一个星期的工资给我的快乐多。现在,我成了家庭的帮手,是一个能够养家糊口的人,而不完全是父母的负担了。
不久后,约翰·海先生——阿莱干尼的苏格兰线轴制造商想招一个男孩,于是就问我是否愿意为他干活儿。我去了他那儿,每周的工资是2美元,但这份工作起初甚至比工厂的工作更令人厌恶。在线轴厂,我不得不看管一台小型蒸汽机,还要在地下室里烧锅炉。工作对我来说太繁重。我夜以继日地坐在机架上调整气压表,唯恐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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