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染染用上半张脸恨恨地瞪了殷同尘一眼,然后用下半张脸对着晏初水笑了笑,“没有、没有,晏总,我刚好在附近……”
晏初水眯眼打量,他相信何染染的狗腿,却不相信她会抱错大腿。
反观殷同尘,五官端正、一脸正气,拍卖师的气质拿捏得死死的——冠冕堂皇的坦然,衣冠楚楚的磊落。
估计他开口问,也问不出答案。
果不其然,殷同尘面带微笑地说:“一点私人交情罢了。”
晏初水淡漠以对,他并不好奇一男一女的私人交情。
除了他和他家眠眠。
何染染完成任务匆匆而去,晏初水闲散地静待时间流逝。拍卖会他参加过太多次,墨韵的、国内的、世界的,大大小小,五花八门,每一次参加他的心情都不算轻松,或是考虑成交额,或是期盼能拍到《暮春行旅图》,眼下这般平静的,还是头一次。
他抬手看了一下时间,十点半。
差不多该进场了。
夏拍的会场不算太大,但观者如堵、座无虚席,晏初水推门而入的那一刻,就把满场的目光都夺走了。
这也是他不想那么早进来的另一个原因。
“那不是墨韵的晏初水吗?”
“他怎么会来瀚佳的拍卖会?”
“这不是夏拍吗?他要买什么啊?”
台下的议论声盖过台上拍卖师的声音,晏初水置若罔闻,大步向前。小秘书早已给他留好座位——三排最末端,旁边就是会场的安全出口。
晏初水刚落座,前后排的买主纷纷按捺不住,热情的招呼后便是有意无意的打探——“晏总,您这次来,是要拍谁的画呀?”
殷同尘本以为晏初水会提及许眠,给她抬抬身价,不料他缄口不言,理由是不能用非专业因素干扰市场价格,破坏行业规矩。
听起来是相当的公正不阿。
没过一会,许眠的作品上拍了。
大屏幕上开始投放她的照片和少得可怜的履历,看得出来,台下的竞买人对她十分陌生,有些人甚至毫无兴趣,哗哗地往后翻图录,等待下一位画家的作品。
第一件作品是一张水墨山水,这张画晏初水看过,画中孤峰入云,颇有“天高气肃万峰青”的萧疏之感,画作结构空灵,渲染洒脱,仅以墨色达成流光溢彩之妙。
许眠的山水画最打动晏初水的一点——
是“豪放”。
这种“豪放”在青年画家中极为少见,尤其女画家,常常被世俗惯性束缚,画一些小而美的花鸟草虫或是工笔人物,不敢画山水,特别是大山水。束缚久了,便是想画也画得不够“豪气”,不够“奔放”。
晏初水对此甚为惋惜,才更觉得许眠难能可贵。
想来黄珣对她的教导是与众不同的,才能让她一直坚持自己,保持画中超迈腾踔的气质和天真浑厚的笔墨。
这张画尺寸不小,共十二平尺,起拍价是一万五,在晏初水看来,四舍五入等于不要钱。
可台下的人并不买账。
拍卖师说出底价后,就冷场了半分钟,晏初水听见前排两个中年人正在交头接耳。
“二十多岁的小姑娘能画什么山水?”
“一个学生没履历也没家世,买回去肯定赔钱。”
这话听着气人倒也真实,参加小型拍卖会的大多初涉艺术收藏,鉴赏能力相对匮乏,越是手头不宽裕,越是挑剔,恨不得用一分钱买两分钱的货,最好能在拍卖会上捡漏什么名家巨作。
其实这是最不实际的念头。
因为拍卖行绝不会让买主捡漏,且不说起拍价都是商议好的,一旦好画价格过低,便有内部人员举牌兜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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