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出口新设了一座临时关卡,方镗带大石堡众人正等在一旁。武朝宗和萧莫的一场打斗,虽然惊险,前后不过一炷香功夫。方镗等人只以为方镝顾惜方望走得慢,哪想到竟已生擒了官军也闻名色变的贼首,惊喜之余又十分后怕。
亲自坐镇关卡的翰奇古正踱个不停,面色阴沉如锅底。他一寸寸搜遍了山谷也没搜到武朝宗,便在山谷两头设立关卡守株待兔,不过拖延一刻是一刻罢了,心底早已不抱侥幸,只搜肠刮肚想着该如何向耶律阿古哲解释煮熟了的鸭子是怎么飞走的。
想来想去也无法自圆其说,眼看前途不保,翰奇古正暗暗懊恼拍马屁拍出天大祸事来,忽然听护卫来报武朝宗已被拿下。这一下简直如天上掉了个金馅饼,砸得他直掐大腿,唯恐是在做梦。
直到亲眼看着狼狈不堪的武朝宗被萧莫提下车来,翰奇古提溜着的心肝肺才真正归了原位,笑道:“贼子奸滑之至,亏得萧队头有运道,将这厮捡了来。我这就绑了贼子去向指挥使报喜。待赏金下来,定少不了队头那份”说罢就下令左右上去接管。
萧莫不语,只往武朝宗身前一站。翰奇古一怔,皮笑肉不笑道:“莫非萧队头信不过某”
萧莫指着方镝,正要说话,方镝却一步抢上前,揖道:“翰都头误会了。萧队头岂是贪功之人。只是武贼功夫了得,萧队头也很经了一番苦战才拿下,若赏得少了,倒叫郡主以为指挥使赏罚不明,心生不快,却非美事。”
翰奇古话里话外对萧莫生擒武朝宗的功劳只是轻描淡写。如果不说个明白,倒真似捡个阿猫阿狗般容易。萧莫一路相助,还有救命之恩,方镝自忖没什么可回报的,便要帮他争上一争。两千贯的赏钱着实不少,燕地一个中等之家的家产也不过如此,怎能让翰奇古随便几句话就打发了
萧莫实则想为方镝邀功。方镝没有策马逃走,反冒险留下助阵,这份心意他领了。再者,若无方镝一番扰乱,胜败还真是未知之数。他自知不如方镝能言,只在一边不作声,且看翰奇古如何应对。
听了方镝的话,翰奇古却如醍醐灌顶,猛然醒悟过来。这萧莫可是郡主亲信,指挥使正要着力亲近笼络,若是知道自家克扣赏格不由暗抹一把冷汗,忙干笑道:“郡主爱将,指挥使怎会慢待。萧队头放心,两千贯赏钱定然一个也少不了,稍后待指挥使验明正身,便如数奉上。”这回却是把话说到了实处。
方镝没料到这官司竟然如此容易了结,不由一怔。再一细想,忽然想起耶律阿古哲看萧绯的古怪眼光,一时电光火石般明白过来,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只能暗暗叹息一声红颜祸水。
几人各怀心思,都没发觉边上瘫倒在地的武朝宗目光闪烁,被堵死的嘴微微扯动,露出可怖笑容。
经过武朝宗这一节,方望伤情又加重几分,浑身开始发烫。好在萧莫懂些医理,检视伤口后开了方子出来。方镝借着运两千贯赏钱的由头,向翰奇古索要了一辆平头牛车,空出一半安置方望躺下。萧莫和翰奇古的亲兵跟着车慢慢走在后头,自己则带大石堡的人马先行一步,到镇上给方望找药。
过了临时关口,就是虎北口镇外的稻田。晨光柔和,薄雾袅娜,稻田金波满目,道旁野菊摇曳,远远静立着一座白墙黑瓦的小镇,一切直如画幅一般美好,只有地上不时可见的血迹和七零八落遗落的鞋帽杂物,无声地诉说着昨夜的这场劫难。
大石堡众人刚有些活泛的心情又沉郁下去。是啊,有什么可高兴的呢。便是将那武贼千刀万剐,山谷里无辜横死的百姓也再活不过来。
方镝面色平静,目光微寒。史书上几笔兴亡,看客不过一声叹息,只有置身局中才知道惨烈。这还只是一段前奏插曲。当真正的战火蔓延至此,又会是怎样一种炼狱景象
拐过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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