琛睡的比往日早许多。他与程晓蔓睡觉，不管之前两人亲密到什么程度，一旦结束了后，他们都是分睡床的左右两侧，从没相拥一整夜过。就好像，这样睡得界限分明，就只关乎性，而如若拥对方入眠，则就关乎爱了。他们为了向对方表明彼此间无爱，每个夜里，非要把界限划得清楚才可。

    听到余琛匀称的呼吸声后，程晓蔓轻轻地从床上起来。她看余琛睡得正熟，闭着眼的他，竟好似一个君子。哪儿能让人想到，这样再正经不过的人，竟一早上还白日宣淫呢。

    程晓蔓悄悄走到枫林阁，用从余琛随身带的钥匙，打开了库房的门。她没有开灯，怕亮灯会引人注意。用准备好的手电筒，她在库房里找寻自己想要的关于那些女人的线索。

    货架一排排的，个个高得直通房顶。架子与架子间密密的，窄得只能一个人通过，当真半点地方都不浪费。

    程晓蔓手里电筒的光线，沿着货箱一个个地照过来。每一个货箱前，都会有介绍其中货物的吊牌。在这些吊牌上，程晓蔓依次见到：金毛猪，普通货品，肉质鲜嫩至极，更胜鱼蟹香味；极乐鸟，圈养，普通货品，味似鸡肉，禽肉中之极品；极乐鸟，野生非圈养，三级危险品，味美似仙物……

    倏地，程晓蔓看得入神之际，库房里忽的亮了起来。她回看门口处，余琛就倚着门站在那里。只见他长裤衬衫穿得松松垮垮，正带着一脸玩味的笑容朝自己看。

    余琛问程晓蔓道：“怎么，睡不着？”

    程晓蔓关上了手电筒，回说道：“你从来没带我到这里来看过。”

    程晓蔓话说的有点伤感的味道。霎时间，她忘了怀疑余琛可能是杀人犯，也将他对自己的种种漠视抛在了脑后。她只当他是自己的丈夫，由衷地抱怨了一句。回想起来，程晓蔓发现自己与余琛除了那些让人听得脸红耳赤的事外，竟从没聊过什么。一时间，她心里空荡荡的。

    说完了后，程晓蔓撇了下嘴，怨自己怪不争气的。

    余琛看了眼店墙上的挂钟道：“时间还早，舞场该是还没关门，换身衣服，我们出去吧。”

    说罢，余琛关上了库房的灯。在程晓蔓跟着他走出来时，他将其门又重新锁上。程晓蔓交钥匙给余琛时，余琛没任何表示，一切如常。就好像他一早就知道程晓蔓要来，亲自给的她钥匙一般。

    上海的夜景总要比白天明媚。声色犬马、觥筹交错，五彩灯光之下，总能找到让人欢愉的乐子。

    程晓蔓好久没玩得痛快了。难得余琛陪她到跳舞场，她更要跳个够本才行。出乎她的意料，不管是探戈还华尔兹，各色舞种，余琛竟全是其中高手。他们肆意地喝着美酒，跳着舞，直到舞场关门了，才尽兴地从里面走出来。

    出了舞场，离车子停的地方还有段距离。

    余琛说道：“我们走走。”

    程晓蔓不作声地跟在余琛后面。他们的步子缓缓的，经过树木的黑色剪影零落地被两人踩在脚下。一阵风过，程晓蔓耳边恍惚听见一连串不成调的胡琴声。

    经过一株丁香树前，程晓蔓停了下来。这树上的丁香，开得并不茂密。五六月的天气，原该是花正盛的时候。可它却只长出了少许含苞待放的骨朵儿，掩隐在萎靡的绿叶中，与街上其他生机勃勃的树草截然相反，死气沉沉。乍一看，好似一团鬼影一般，瘆人心骨。

    凝视着这株奇形怪状，却也将要枯死的丁香，程晓蔓的眼里没有惧怕，竟充满了苍凉。

    余琛回身走近程晓蔓，他笑道：“你知道么？你最漂亮的就是眼睛。”

    程晓蔓抬头笑道：“是么？”

    余琛道：“你的眼里有许多东西，但就是没有恐惧。”

    程晓蔓道：“你认为我该害怕什么，还是只是好奇我惊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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