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流追上她时,她正小心翼翼捧着碗瘦肉粥走在去踏雪阁的路上,只着了单衣的身子,分外的单薄。
木流跟上她的脚步,抬眼便看见竹林的影影绰绰的影子,嘴角一抽:“殿下,影卫,是必要时护着你的。”
白苏目不斜视的直着脊背,脚下不停:“我有你还不够吗,还要尹柯那个耍嘴皮子的登徒子?”
木流像想起这个名字就头痛,一时眉心抽搐,已经不想再谈了。
白苏顾着脚下的路没发现他的神情,自顾自道:“嗯,师父反正已经醒了,就撤了吧,免得被他发现了。他惯不爱别人管着他。”
木流目送她进入院子,想着她应该有些话同她师父说,自己已不便在场,索性就站在了门口。
冲对面隐在竹林里的影子无奈的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只留今日当值的两人护着殿下即可。
望着渐渐略过屋顶的黑影,木流心里五味杂陈,这支影卫,出自珏王军中苗子最好的青年,在狼谷里练了整整三年,无论武艺身手,还是反应速度都是顶好的。又因出身,是绝对的忠诚绝对的无畏。
结果,她拿来给银泊当看门的。
霎时,他不知道是该心痛自己有这么一个暴殄天物的殿下,还是心痛这群影卫有那么不着调的一个老大,什么事情不想一想张口就答应坑兄弟的家伙。
白苏端着粥站在那扇门前面,深吸了口气,扬起平日里一般不着调的微笑,曲腿轻快的推开了门。
屋里的碳火盆虽然已经搬走,却仍有些热气没有散完,白苏进屋就察觉扑面而来的热浪,抬眼朝床那边望去。
银泊正半靠在床头,只着了中衣,想必也是觉得有些热,袖子挽在了手肘处,露出一截匀称的手臂,银发若雪,散在身后。
银发白衣,气势却已端的很稳了,丝毫不显单薄柔弱,单单是坐着就是如华的气度。正偏着头在看窗外的柳树。
听见声音转过了脸。仍旧是极清极雅的五官,唇色淡粉,双眸亮若寒星,眉宇间含着些淡淡的疲倦。看见她对她拍了拍床沿,声音温润:“过来。”
白苏这才相信,他是真的醒了。
遂迈开步子轻快的捧着粥跑了过去,嘴角含着一如既往的笑意:“师父,你醒啦?”
一屁股坐在他床边,低着头搅拌着手里的粥:“我让冬姐帮我熬了粥,有肉的,虽说不是和香竹寺里的味道一模一样,可闻着也还好。”
她吹了吹,拿勺子舀了一勺,递到他面前,眼睛却不敢看他的眼睛,目不转睛垂在自己的勺子里:“师父,你尝一尝,味道应该还行。”
银泊摇了摇头,目光始终如水的望着她,不发一言。
白苏只得收回手,继续搅拌,才想起自己并未吃早饭,于是尝了一口:“师父,你不知道吧,今天给你把脉的那个大夫不是黄老了,是他的侄子,叫夏什么,夏湖还是江还是什么的,瘦的像根竹竿,像风一吹就会被刮走,黑的像块炭一样。”
她吃了一口,觉得这粥煮的委实挺好吃,于是又吃了一口:“尹柯你见过的,他这个人好不正经,要不是他爹的原因,我都想把他扔出府里了,吊儿郎当的还爱纠缠木流。”
她砸吧砸吧嘴,嘴角的笑焉了下去,垂着眸吃着碗里的粥:“这粥挺好吃的,师父,你怎么不吃?”
银泊这才像从喉咙里压出了一声叹息,将她手里的勺子拿过,又轻轻将她拿着的粥碗接了过去,白苏低着眸,保持着侧对着他的方向,余光瞥见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送进了嘴里。
白苏这才想起,连忙侧过身抓住了他送到嘴边的手,另一只手拿走了他手里的碗和勺子,低眸:“师父——,我,我待会儿再给你盛一碗,这碗我吃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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