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感慨过后,吴清垣一马当先,率先迈开脚步,往那一扇绘有牡丹图案的圆月拱门走去。
此乃南曲,牡丹乃是花中之王,远胜桃花、柳枝。三曲之中,南曲最是鹤立鸡群,一如牡丹,来往者多是官宦士人、王公贵族,吴清垣如今乃是检校千牛卫副统领,属于官宦,南曲最适合他不过。
吴清垣背后,赵西洲脸上露出了犹豫之色,但仅是一刹那,他便也跟随了上去。
背着一道算盘,从清凉道来到上京,赵西洲别无他求,为的就是领悟算珠之术,奈何至今也触不到门槛,李老头与他说要多闻多见多领略,这平康坊尽管是烟花之地,其中未尝不有他领悟大道的绝妙契机。
想到此处,赵西洲便想通了,举步而入。
进了南曲,多是宵台林立,假山花园坐落其中,园林亭榭鳞次栉比,庭院精美绝伦,美人如歌如玉,约有妓馆数十家,美妓上千人,真正是叫人目不暇接。
两人七兜八转,很快便来到南曲中段,吴清垣始终唇边泛着微笑,一路目不斜视,对两侧楼上向他挥弄香帕的窈窕女子视若无睹,赵西洲也是眼观鼻鼻观心,如果换作是燕唯卿来此,一定会面红耳赤,嗫喏说不出话来。
姑娘们都有眼力,吴清垣步伐匆匆,目标明确,一看便是有备而来,赵西洲丰神俊朗,冷静如冰,也不知道是哪家公子哥,此二人定是为了深处那一位清傲花魁而来,自然看不上她们这些胭脂俗粉,当然,与北曲那些卑屑娼妓相比,她们色艺俱佳,通晓琴棋书画,自然要体面得多。不过与深处那一位相比,她们就要相形见绌许多了。
两人逐渐深入,突然,他们身后响起一阵急促脚步声,来不及回头,背后便忽然传来一股大力,将他们猛地撞开,一人自他们之间冲了过去,此人步子极快,转眼间便已看不到踪影。
赵西洲被撞得踉跄了一下才堪堪站稳,寡淡眉头往眉心靠。
吴清垣尽管武功低下,但到底是随着越池周不鸣操练过一段时间的人,仅是身子摇晃了一下就稳定住了。他没好气地骂道“急色鬼,两边不走,非得走我们中间过,不长眼?!”骂完,他关切地看向赵西洲,问道“你没事吧?”赵西洲摇摇头,表示他无碍。
“那就好。”吴清垣笑了笑。
“我还担心你细胳膊细腿,别被这人撞断了,走吧,不要让我再看见这人,要是看到,他肯定要付出代价。”他恨恨说道。
不多久,两人就来到了南曲深处,平康坊三曲说是曲巷,其实路面相当宽敞,能容两辆双辕辎车通行。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日子,南曲深处有一处宅院,停驻了不少车马,车上空荡无人,吴清垣解释道“上京有佳人,遗世而独立。这里边——”
他往那处宅院眨了眨眼,“就是这位佳人。”
一边说,他一边摇头晃脑,“说起这佳人,也是十分可惜。长久以来,她一直被视为右相之子赵徽的禁裔,无人敢染指半分,导致很少有人见过她的真面目。不过如今,赵徽不知所踪,有人说他已经死了,那么这位禁裔就不得不另寻恩客了,这些人,估计就是为了这件事而来。说来奇怪,根据这位佳人的鸨母所说,她竟然是个雏儿,那位臭名昭著的赵徽赵公子,居然一直没舍得动她,也不失为奇事一桩了。”
“始终蒙着神秘面纱的都知(大宋最顶尖的名妓被叫作“都知”),右相之子的禁裔,再加上是个雏儿,足以勾动任何一个男人的心弦了。”吴清垣斜睨着那处庭院,“这里面,估计已经人满为患,咱们也去凑凑热闹,指不定,还能被那位佳人挑中,做她的新恩客呢。”
赵徽……赵西洲没来由地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吴清垣抛下他,往那处宅院快步走去,赵西洲一边回忆一边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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