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想到，爸爸在带着我离开老家去南城之前，还给王婆婆嘱咐了这样一件事。

    我泣不成声，一旁的慕萍似乎更加悲伤，低垂着头，无言哭泣。

    医生用略带歉意的语气告诉我们，王婆婆已经过世，让我们节哀。

    而我花了很久，才接受了这个事实。

    处理好医院的后事之后，我带着王婆婆的骨灰回了一趟老家。这一次跟随我回去的人，只有慕萍。

    踏上这方熟悉的土地，我忍不住感慨，或许这里再也没有我挂念的人了。

    不知道此时此刻，慕萍的心中是何想法。

    她看着一望无垠的田地，表情始终悲悯。

    今天，她穿了很简单的休闲衫，没有化妆，除了脸色略显疲惫之外，其余的并没有什么两样。

    慕萍说，这是她自那一次离开之后，第一次回到这里。

    我没有说话，而是抱着王婆婆的骨灰盒，缓缓行走在农田间。

    安葬王婆婆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随后，我去看了王婆婆的菜地，有钟麒凯吩咐的人在这里打理，菜地里的菜显得格外新鲜可口。

    我跟慕萍摘了一大篮子的菜，又收了几十斤米，时间便晃悠悠来到下午。

    走到爸爸的坟前，慕萍顿住了脚步，将手中的菜篮放下，缓缓挪向爸爸的坟墓。

    我也停下脚步，站在不远处看着慕萍的背影。那一刻，我感觉到这个平时总是挺直脊背的女人，在这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她站在爸爸的坟前，嘴里说些什么。

    我听不到她说的话，却只看见她的眼角缓缓渗透出的泪水，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晶莹。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似乎才收拾好心情，跟这里的农村妇女一样挎上菜篮，笑眯眯地说走吧。

    我跟在她的身后，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我只知道，她的背影在夕阳的照耀，显得比刚刚更加落寞了。

    车子在公路上慢悠悠地行驶着，很快便抵达了南城。

    慕萍说，她打算回平城了，那边还有一些工作需要处理。至于慕雪也自然跟她一起回去。

    没有想到，她们会走得这么匆忙。

    离开的时候，慕雪格外不舍，抱着我说了好久的话。但她说的最多的两个字，是姐姐。

    我的心里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莫名产生了一种开心。

    放开我之前，慕雪轻轻在我耳边说了一句话。

    “其实，妈妈很希望你能叫她一声妈……”

    她笑了笑，嘴角的梨涡显得那么动人。

    我愣愣地看着面前的慕萍，她站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用充满慈爱的目光看着我跟慕雪，似乎在想些什么。

    不知道怎么的，似乎这几天，她头上多了几根白发，脸上的皱纹也略微明显了一些。

    似乎她也像爸爸那样，渐渐在我的印象中老去了。

    “阿雪，该登机了。”

    她用很平淡的声音说了一句，尾音却带着淡淡的不舍。忽而间，她的目光投向我，随后微微一笑。

    那个笑容，我只在一个地方见过。就是那张被钟麒凯找到的照片，慕萍抱着还是婴儿的我的时候。

    那一瞬间，我感到心中的空虚都被填满一般。

    慕雪朝我挥了挥手，便小跑过去走到慕萍身边，两人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转身便要离开。

    脚步渐渐轻盈起来。

    我哒哒小跑两步，才没有让她们离开我的视线太远。

    “阿雪！”

    我叫了一声，喉咙中似乎有东西堵住。

    慕雪转过了头对我笑了笑，而我看见慕萍停住了脚步，却并没有转身。她的背影看上去那么萧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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