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可见胡人走时有多急促慌乱,竟连这样上好的狼毛都不要了。
檀柔将视线转到床上,只见绣满金线花萼的被褥随意披在那人身上,半只酥/胸尚且露在外面,长发委地,头上的珠翠七零八落。
檀柔走上前,站在床边俯视床上的女人,清瘦的面容带着昨夜留下的残妆,眼下是两片常年的青乌。紧抿的嘴唇已经黑紫,僵硬紧致的唇部肌肉大概是这女人想告诉她女人走的时候有多痛苦,檀柔仔细地打量着女人眼角的两道泪痕,早已干透,却仍旧留下了痕迹,那两道细长的痕迹像是清晨的长街,轨迹浩浩汤汤、蜿蜒无边,泪痕一直延续到女人乌黑垂乱的鬓发里。
她的发还残余着惯用的香膏气息。
檀柔叹息一声,用汤匙舀了一勺药,跪在床头,微微垂首,伸出手想要掰开女人的嘴。出奇的,女人的嘴并不像想象中那样僵硬,反而檀柔轻轻一碰就自动张开了,檀柔看了女人一眼,把温烫的汤药一点一点地灌到了她的嘴里。
她娘在很久之前交代过,在她死之时旁的不要,一碗避子汤清清白白地走。若是她死了就不要再回来这里,介时鸨母必定要檀柔母债女偿,只有檀柔悄无声息地逃了才能躲过这一劫。
檀柔看着女人毫无生机的脸,脑子早已经麻木得不知痛为何物:“娘,我走了。”
没有大恸大悲,只有一句平淡隐忍的“娘,我走了”,檀柔趁着妓坊众人未醒,消失在了城内。
不久,原本毛毛的小雪渐渐变大,到近中午时竟已有鹅毛般大小,城里城外到处是飘花般的飞雪。
大雪封城,漫天大作的风雪将道路铺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白毯,人与车马寸步难行,檀柔辗转至京城外的岚水,三月的天,只有岚水边的几排柳树抽出了几粒嫩绿的新芽。
她叹,原来春/色暗露几许却早在城外这自由的天地之间。
此处仍可看见城门,却离城门已有二里之远。檀柔站在岚水畔眺望着远方,高耸入云霄的黄土城墙巍然而立,不知怎么忽然感伤起来。
***
择了郊外一处可躲风雪的石洞,檀柔坐在洞口前缘处,借着外头的光,从包裹里拿了个今早从市集买的馒头。经过一路的寒冻,馒头早已硬如磐石,檀柔没法,只好一点点地从皮剥着吃。
洞口的风呜呜刮着,檀柔听着风声竟起了一丝睡意,但她哪里敢睡,自己冻得双脚发青,如果睡着,这一睡就怕是再也醒不来了。
外面实在太冷,檀柔想往洞的里处挪一挪,但洞实在太深,里面黑得与夜晚无异。她不怕死不怕病,却最怕黑,幽深的洞本来就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怖,檀柔咬着牙频频望着洞里,却不敢往里再走几步。
“老头我又不是鬼,咳……怕什么,进来罢。”
檀柔被里面乍然传来的尖细沙哑声音吓得惊恐无以复加,下意识地迅速转头机警地盯着洞内——除了一片漆黑之外,再也看不到其他。
渐渐地,檀柔听到里面的脚步声,一步一步走的很慢很沉重。她仔细地竖着耳朵听,直到从黑暗里走出的身影一点点开始清晰,她才看清走出来的东西真的不是鬼,而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
见他衣衫褴褛,檀柔心想是哪个流浪的乞人身无居所才寄居在洞内罢,自己唐突了人家的地盘,可此时自己也是无处可去,若是他赶她走,自己是不会搭理他的。
“如今的年轻人是越来越不知规矩了,咳……”
檀柔默不吱声。
老者走到她身边,打量了一番,皱着眉问:“是个哑巴?”
檀柔抬眼看了看他,依旧没说话。
老者方才在洞内幽暗处观察她已有一个时辰,见她确是个约摸十来岁的孩子才放下警惕。
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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