阉割去势,谨慎小心尚且会叫人送了性命,遑论像文欣这般又是泼热水又是撒盐巴的。
秦水身体最弱,当场痛得咬断了自己的舌头,死在最前头。
那两个恶棍也没能熬过半夜,浑身痉挛着一抽抽的,二更的时候也死透了。
太簇一直在院子外头守着,等着人都气绝了,才帮着拉出去烧埋了。
他单独装了一罐子秦水的骨灰,给送去了秦家大院,什么话都没有留下,只将自己身上的腰牌给林氏看了一眼,意思很明白——
别想着告官,也别想着闹事儿,阎王要他三更死,人间留不住了。
林氏一口气提不上来,呕出心血后厥了过去,若不是大夫及时到,她恐怕也跟着秦水一并赴黄泉了。
文欣以林氏需要照料为借口,把廖氏和廖梳杏赶回了秦家院子。
廖氏自知有愧,不敢分辩什么,又想着秦水死了,林氏一个人躺在病床上,确实缺个人照料,便无二话,收拾好东西拉着梳杏一并去秦家院住了。
家里只剩庚子和小妹两个人。
小妹身子未好,凡事要靠庚子照顾,文欣便把三五日的米粮菜肉都备好了,甚至把家里钱匣子藏在何处,都告诉了庚子,免得自己有个万一再回不来,庚子也好有个准备。
等一切交代妥帖,再无遗漏后,她才放心收拾了点细软,准备随太簇去东厂提督府。
东厂提督府。
倚杖柴门外,临风听暮蝉。
等文欣见到贺清时,
眼睛便是这样一幅情境——
他雪衣广袖,躺在古槐树荫下的大藤椅上,蝉鸣沙沙,槐影斑斑。
即便只是在这一方农家院中,依旧难掩他一贯的姿容无俦,美艳无双。
“督主,人带到了。”
太簇不敢迈进院门之中,只立在院外,捧手恭敬道。
贺清支着颐,慵懒抬眸,他的眼中清冷寡淡,看见文欣惴惴不安的立着,语气中添上了浓重的调笑意味。
“能肆无忌惮、随心所以的杀人,这滋味可好?”
“托督公的福,尚算不错。”
文欣忍住了惧意,也冷冷的回了过去。
她此番下定决心,肯跟着太簇来这里陪他三日,俨然做好了有去无回的准备。
既有赴死之心,便少了许多恐惧,多了几分无谓,对于这个魔头,她更没有奉承迎合的兴趣。
贺清鼻下冷哼一声,即刻旋身而起,下一瞬便立在文欣的面前。
“你倒是得意——三日与我形影不离,茶水侍奉,你就不惧?”
“督公要是愿意杀我,我恐怕早死了一万次了,既然性命无忧,只当自己坐三天牢狱,抵那三条人命,我也不亏。”
文欣坦然一笑,绕过他径自躺倒大藤椅上,闻着边上小炉子烹煮的茶香,轻悠悠抒了一口气。
贺清眸中闪过一丝惊讶,转瞬即逝后,他墨色漆黑的瞳孔里,隐隐暗藏着欣喜。
地狱深渊下孤寂,向来他一人独享。
世人畏他、恨他、远他,未曾有一人真正能靠近,坦
然自若的与他说话,躺在他睡过的卧榻上,分享他的暴戾和罪欲。
被迫的也好,自愿的也罢,他不计较,也不在乎。
贺清提步走近,站在了凉榻边上:
“本督称病告假,不上朝,不加印,没有宴饮酬酢,也没有奴仆婢女……所以这三日,还要文娘子费心操持了。”
文欣抬头看了看天色,叹了口气道:
“我知道,一日三餐,端茶送水嘛……不过现在天色还早,还不到吃饭的点儿,督公不如去里头小憩片刻,外头燥热,我便待在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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