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一时疏忽就能够发生的事情,一时疏忽也不会使得我从右利手变成左利手。我看着我持刀的左手,它是无比自然、顺畅,要不是解剖时发现自己的刀距离兔子心脏的位置比往常更近,我不会这么快就发现问题所在。
左岸道:“仅仅一个晚上的时间,向水,你怎么了呢?还是说,你以前一直是左利手,只是隐藏了起来?“
我心乱如麻地摇摇头:“不是,我一直是惯用右手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左岸盯着我:“你应该要想清楚这件事情。”他把柳叶刀从我是手上拿走,站在手术台前自顾自解剖那只兔子。他把皮毛割开,打开它的胸腔,“你昨晚去了哪里?”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难道我说我去了陇山军营吗,和谁去的呢?怎么去的呢?这些事情怎么解释清楚?等到前江失踪被发现了我就避无可避了。
“我哪里也没去,老师。”我道。
左岸哼了一声,加快了手中的速度,他把兔子的胸腔搅得一塌糊涂,像是失去了以往耐心,“归根结底,你还是一个狡狯的支那人。”
我不做声,他叹了一口气,继续道:“你知道,为什么我会来大兴安岭吗?”
我道:“为了治疗病人。”
左岸低头在兔子的肚子里翻找:“治疗病人,治疗病人谁都能治,为什么要我来呢?我是去德国留过学是,我是日本解剖学的奠基人,他们要我来,是因为在深山之中,遇到了奇怪了难题。”
我突然发觉,左岸很可能已经知道了陇山军营的怪事。
“大日本帝国的陇山项目已经进行了好几年,具体细节我也不清楚。他们最初是想在东北寻找煤矿,你知道,大日本帝国本土的资源不太丰富,从本世纪初开始,日本人就一批一批登陆东亚大陆,勘探资源。早在1901年,大巴木乔朵就写了《北清煤田勘察报文》。
你恐怕还不知道,到十年前,北中国的资源分布我们比你们南京的政府还清楚,那个时候,哪个地区有哪些矿产,哪些矿作甚么用处,哪里应该修建一条运输资源的铁路,哪个出海口运送哪几个矿的产出,我们就已经规划得清清楚楚。
甚至于重要城市周边地形图、河流曲度、工事修建点、人种、农产品价格、放牧方式、道路交通状况。在我们踏上这片土地之前,这片土地早已经对我们没有秘密。
和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大日本帝国没有什么不知道的。”他的眼睛盯着我。
我没有说话,他又继续道:“同时也是想告诉你,我们对资源的渴求,后来他们一直在东北寻找煤炭,据说在陇山找到了煤矿,而且是大型煤矿,可惜开采成本和运输成本都太高。但是推动陇山项目的人并不死心,他们继续勘探陇山的煤矿,我本以为这个项目就会不了了之,因为在这大兴安岭的深处,开采实在会耗费太多人力与物力。
但是有一天,陇山项目突然变成了绝密。我和军队中的朋友再也无法打探到陇山项目的任何细节。直到去年,这所学校被建起,今年,我应军方的邀请来到这里,他们给我带来的两具尸体。
从表面上看,那是很正常的两具日本军人的遗体,进行解剖后,事情却没有那么简单,他们的身体构造和正常人的身体构造,完全是反过来的,世界上也有这种人的存在,但实际上他们并不是完全反过来,大部分只是角度有一点偏差。但这两位日本军人的遗体,却是完完全全的反过来了,脏器、肠道、大脑……”
我的脑子几乎一片空白,我已经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了。
左岸就这么看着我:“我不知道陇山军营有什么,你呢,你知不知道?”
我摇摇头。
左岸又道:“你昨晚不是去过陇山军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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