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一峰坚定地跪了下去,对进来填茶的服务员诧异的眼神视而不见,双膝如同生了根一般扎在地上。
苗丹使劲拉他拉不起来,见服务员在屋角磨磨蹭蹭等着看戏,急忙找了个借口将她赶走。
两老丐只在最初有些惊讶,却始终一动不动坐着,似乎认为自己受得起。
尽管有之前周老主任强调再三的保密规定,贺一峰细想过后,还是决定对老丐如实相告。他尽量不使用医学术语,对TH生物公司的新型菌种也模糊带过,只重点描述贺岭的病症。
两人托着腮身体前倾,听得很认真,不时提出疑问。
“西医讲究对症下药,中医讲究寻根溯源,我们虽然不懂医,但行事风格始终遵循老祖宗那一套。既然你女儿的怪伤主要是由那什么细菌造成的,你对它了解多少?”
贺一峰面带无奈:“完全不了解。这个属于机密。”
“那么当时实验室中通过爆炸有可能与细菌发生反应的数种生化药剂确定下来了吗?这可算是一种新型生化武器,我相信有关方面已经在第一时间展开试验。”
“不清楚。”贺一峰焦躁地敲着桌子,“事发后那间实验室完全成为禁地,他们在里面做了什么没人知道,但应该对贺岭的救治没有形成突破点,否则我院里的周主任肯定会受到召唤,重新成立专家组。”
“小子,这可难办了。”蓝衣老丐摸出半截烟屁股点燃,狠狠吸了一口,几乎瞬时将火光熄灭。一向嬉笑不羁的老脸板了起来,露出正经模样:“什么该有的信息都没有,你学得再巧手能有什么用?”
贺一峰沉默半响,坦言道:“不错,如今我连贺岭的面也见不着,但他们同样束手无策,拿不出可行方案。如果我学得二位的本事,也许会令他们认为是一个转机,重新衡量治疗可行性,向我公布一些必要的信息。”
“不不不,”绿衣老丐连连摆手,“我们可没那么大本事。就算你能够剥离石晶,接下去的状况你也无法应付。何况——”他与蓝衣老丐目光交流,达成一致:“即使我俩亲自上阵、全力而为,也没有安全剥离的把握。毕竟对于这种半化学半生物的晶体,其属性、特质根本不了解,严重影响下手判断。”
苗丹在一旁听得坐立不安,忍不住出声问道:“连你们也做不到,难道贺岭真的没救了吗?”
没得老丐回答,贺一峰挥手制止了女友的提问。“‘不可能’这三个字我已经听了太多,我现在做的就是在众多不可能中找出一条可行之路。这条路也许极其崎岖艰难、不可置信,甚至惨败,但我无论如何也要试一试。不管结果怎么样,我仍然坚持拜二老为师,请两位成全!”
蓝衣老丐拈着短须,沉思不语。
绿衣老丐走上前将何一峰搀起,双臂沉稳有力,容不得半分挣扎。
“让我们想想。”
这一想,想了两天没有消息。
苗丹受男友之托整日陪着老丐吃吃喝喝,玩玩转转,花了不少银子,两位老人却好像忘记一般闭口不提拜师之事,厚着脸皮把当乞丐时想去而不能去的地方逛了个遍,精气神日渐饱满。
很快到了约定的返乡之日。
贺一峰向单位请了假,带着两老丐来到救助站,准备一同前往云贵交界的老家。苗丹左右无事,死活也要跟着去。
这一行山高水远,深入不毛,这个在城里养尊处优的女孩并非不曾动摇。
听说那里蚊虫满地爬,缺水少电,卫生条件十分恶劣。救助站派出的车只送到当地县政府,离目的地还有老大一截路,要转搭进山的货车,有时遇上滑坡塌方啥的得改步行,运气好才能碰上马帮租几匹马。更别说一路绝壁环绕,民风彪悍,万一出个事耽搁在半途,连手机都打不通。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