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脉中充沛的木灵气，毫无征兆地迎接而来，舒服得让程互歌眯起眼睛。

    木然修为低下，但一身木灵气纯净清澈，即便放在高级灵界，也是极为难见的。

    程互歌那道细如发丝的灵识，如同一只小水滴一般，在木然经脉里兜兜转转，仔细查看着少女体内各处的脉络。

    可任他如何巡游，都未曾发现半点古怪之处。

    没有古怪，才是最古怪的地方。

    今日当木然使用检验灵根的玉盘时，那浩荡的木灵气中，飘着一道极淡的紫光。那紫光只存在一瞬，便突然消失了。

    检验玉盘可能有错，但他绝对不可能看错，身为修仙界排行第一人，他对自己的直觉有着深深的自信。

    程互歌不甘心，一个周天又一个周天在木然的身体里打转，就在他几乎放弃时，忽地，他察觉到一丝异样。

    程互歌催使着自己灵识往那处奔去，不到片刻，便来到了木然灵力的发源地，泥丸宫外。

    只见道道木灵气形成嫩绿的树叶，一片一片覆盖在她的泥丸宫外，将泥丸宫包裹成一颗绿色的果子，程互歌震惊地看着那纯净无暇的绿果。

    以木然如今的能力，泥丸宫应当只有一团气，而她的泥丸宫，竟提前凝出异形……除非她拥有和吴尘染同等的修为，才会凝结成丹。

    而在这时，一丝紫色的电弧，从绿果中飘散而出。

    这道紫色的电弧，格外与众不同，与木灵力相互排斥，似又相互纠缠，但它稍纵即逝，若不是程互歌敏捷，可能根本发现不了。

    “这是何物？”程互歌呼吸一滞，不可置信地望着那瞬间化为虚无的属于雷的气息。

    紫色电弧拥有雷的气息，攀附着提前凝形的泥丸宫而生。

    可惜他进不了木然的泥丸宫，否则，他定要将体质特殊的她研究清楚。

    修真者全身最重要的两处，无非是储存灵识的紫府及存放灵力的泥丸宫，虽然木然修为低下到任由程互歌偷窥，但泥丸宫与她灵识紫府相连，程互歌再如何有能耐，也不可能在不惊动木然的情况下进入她的泥丸宫。

    除非他将木然毒到全身麻痹，或是她主动放开泥丸宫任由他查看，否则，他不可能入她泥丸宫一观。

    “唉。”

    程互歌无功而返，将灵识重收回紫府中，接着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

    这副身体已经彻底变成了普通的孩子，只要他稍一劳累，便容易犯困。

    程互歌一个翻身，四仰八叉地躺平在床，听着木然轻声呓语，虽然很想睡，却怎么也睡不着。

    百无聊赖中，他又想到了自己如今的处境。

    经脉碎裂，泥丸宫被毁，身体再塑为孩童，全身家当尽失……问世间，还有比这更糟糕的境遇么？

    “整天就知道拼命修炼，到头来……该面对的，一个都不少。”比如天雷，又比如……女人。

    玉极功号称童男功，练到最巅峰又如何，他最后还不是栽在女人手里？

    呆呆地望着眼前令人窒息的黑，程互歌垂下眼皮，陷入了一种类似于自暴自弃的状态中。

    放在从前，他绝对不会让自己沉浸至这样颓废的心境，但如今，他才终于开始理解，为何师父会在飞升前为他留下那样一句话。

    当年，在浩荡的青冥降落神辉时，师父立于天姥山巅，姿容一如往昔，神情却不见一丝喜悦。

    “吾徒元音，为师曾为你推演星盘，观你此生必有一劫。为师此次飞升，今后的路须得你一人独行。”

    师父原本清明睿智的双瞳，在那一刻，竟流露出跳脱红尘的悲悯。

    “吾徒需谨记，‘莫忘其所始, 不求其所终’，方可渡过此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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