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我周岁未满,便至慕容,承蒙两代大将军照拂,奉我为上宾,吃穿用度皆为慕容之冠,贺赖跋嫡子之尊,用度尚差我一分!我幼时顽劣,慕容诸子常遭我欺凌,也就数阿六敦年纪小,我没脸揍他,贺赖跋是被我打服了的,阿苏德,乐格勤,咱们也是不打不相交的。但我从未遭责获咎,慕容待我依旧至诚!我母妃出自鲜卑慕容,慕容乃我舅家,我亲近舅家远甚我司马本家,倒没料到,你等却视我为外人么?!”
听了司马白一席肺腑之言,阿苏德眼圈不禁泛红,起身激动道“殿下!我等何时拿你当外人了!”
“我呸!”司马白竟抄起酒碗,劈头盖脸的砸向阿苏德,见他居然不躲闪,一副任打任骂的样子,心中不由更气,指着他鼻子,直呼全名,厉声骂道“慕容恪!你吞吞吐吐,究竟怕的什么!”
“殿下!你莫急,我说便是了!”阿六敦连忙拦在中间,咬牙说道,“殿下说的没错,俺们原本是先朝西而行,打算回棘城的。但是道路已绝,还不如南下,唉,棘城,眼下是回不去了!俺们有苦难言啊!”
乐格勤再也忍不住,疯了一般喊道“羯狗二十万大军进逼棘城,北方诸县鲜有不叛,俺们慕容鲜卑,完了!你们想走就走吧,都随你们了!俺们不怪也不拦!但俺们慕容家子弟,死也死在这里!”
轰!隆!
帐外一记霹雳,雨势更急!
“二十万!”朔朗一下子瘫坐在地。
帐内无言!
这才是惊天霹雳啊!
原来是三家分燕,封抽和高句丽乱辽东,羯赵逼昌黎,慕容鲜卑首尾难顾,大势去矣!
司马白不胜唏嘘,并向一力,一击致命,再无缓息,好厉害的韬略!真不知是何人手笔,国士无双不过于此了!
但他再开口时,已将心中震撼掩饰过去,竟先是一阵晒笑,继而说道,“偏你们心眼多,这有何值得隐瞒?你家要完蛋了,怕我们舍你等而去,还是怕我们轻贱你们?便是勾栏里的婊子,也未必如此绝情吧!你家有钱就爱你,你家没钱了就嫌弃你?还说不拿我当外人,不就是大敌当前么,说出来大家商量一下对策就是了。”
这话说出来,屋内众人更是震惊无语!他闲言碎语,就如平日打骂嬉笑聊家常一般,不知道的,还真以为羯赵二十万大军是来踏春的!
阿苏德苦笑着拍了拍司马白肩膀,沉声说道“我等身为慕容子弟,自当与慕容共存亡。殿下却不然,此去马石津不过十日脚程,殿下可由马石津坐船回返建康,只需只需每年烧些纸钱酒肉与我等,便不枉咱们十六年交情!”
司马白也不答话,拾起地上的酒碗,不顾泥土,倒满酒仰头灌下。
而后瞅着众人,竟开始侃侃而谈“昔者项王战巨鹿,两万楚军破釜沉舟,大破秦军二十万!光武战昆阳,万人劲旅大胜新莽百万乌合!孙刘战赤壁,八万联军火烧魏武八十万大军!古往今来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比比皆是,真不知尔等为何如此畏敌如虎!如今羯狗号称二十万兵马,傻子也知道那是吹嘘,能有十万怕不撑死?而我鲜卑慕容却实打实的有精兵不下五万,以逸待劳,以大义战无道,何惧之有?朔朗,你瞧你这熊样也算鲜卑男儿?怕是连铮锣都不如!”
裴山听的两眼放光,搓手憨笑道“殿下口吐莲花,这番大论,不下诸葛武侯当年舌战群儒!”
司马白瞪了裴山一眼“可是哪里说的不对!”
“说的太对!”阿六敦鼓掌大赞,“闻殿下之言尤如醍醐灌顶,我辈当死战杀贼,让羯狗有来无回,立传世功绩,便在此际!”
阿苏德长叹一声,由衷赞道“患难见真情,板荡识英雄,我不如殿下远矣!”
倒是乐格勤冷哼问道“可眼下我等该如何退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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