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家庄?”高鹭放下手中的笔,“区区一个农庄,还用调遣大军去打?”
“这可不仅仅是个农庄,”呼延庚走到高鹭身后,抱住她,感受着她瘦削而挺拔的身体,“祝家庄所在,正是商河与黄河的交汇处,这个,庄子的北面,是金兵所占的德州。”
“官人规矩些,在公堂呢。”高鹭打下呼延庚的手,从桌子边绕开,走到一副河北地图前面,“德州为金人所占,横阻在河北与京东东路之间。祝家庄能在这里生根,定是得到了金人的默许。”
“高长史说得是。因此此战,名义上虽说是整顿收纳逃民的田庄,实际上,牵一发而动全身,德州的金兵一定会动。德州如同一把匕首,顶在北洋的南部,对我们连通山东,大是阻碍。”
“山东?官人是想说京东两路吧。”
“是,只是守臣各有驻地,若是我反复提及京东两路,惹朝廷不快。”
高鹭冷笑一声:“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朝廷威望尚在之日,各路大吏互相弹劾,又有什么奇怪了?只怕是官人另有企图,唯恐在字里行间漏了马脚,才这么忌讳吧。”
呼延庚被高鹭说中心事,一时不想接口。他对“北洋”二字犯忌讳,也是因为生怕因名成势,最后走上北洋的结局。
见呼延庚不说话,高鹭走到呼延庚面前,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人家都嫁入你呼家门了,说说有什么要紧。”
“高家,可是世代皇亲。”
“那又如何,我不是嫁给了你,还是做小。”
两人呢喃着说着情话,慢慢说到了呼延庚的打算:“眼下天子并无失德之处,吾自是要保他的,但若是换了别人,那便说不得了。”
“吾家庄上,并未对朝廷有不恭之举,安抚却要讨伐我家。”庄主祝朝奉将三个儿子,还有师爷等庄中骨干召集起来商议。俗话说兵贵神速,呼延庚说是要攻打祝家庄,却全心在河间一带整编六镇,难免会走漏风声。
“德州的完颜老爷,”师爷一晃扇子,“对庄主以礼相待,三番五次要我祝家庄用天会年号,庄主都对他虚以逶迤。明着用天会年号,暗地里用建炎年号。大宋的信使军队,从商河往来,庄主也未留难,这对赵家还不忠心吗?呼延庚居然发了梦,要来攻打我们的庄子。”
“父亲,朝廷大军,不好应付呀。”老大祝龙说道,“不若备上厚礼,去河间拜望安抚使,表明我庄的效顺之意。”
老三祝彪不服气的说:“大哥说哪里话?咱们庄子上,尽是盘陀路,陷马坑。别看朝廷兵马多,来一个陷一个,来两个,陷一双。”
老二祝虎道:“虽说庄子里有三万男丁,又有盘陀路为持,但男丁终究是农户,当不得朝廷大军,我家本想在宋金之间的夹缝中求个安逸,既然宋廷不待见我家,不若去投了金国,到德州去请援兵。”
“那……那可就做了汉奸了。”汉奸,是《呼家将演艺》中新创造的词。
“嘚,朝廷不仁,休怪我不义。”祝家三兄弟吵作一团。
祝朝奉喝道:“都别吵了,听听栾教头怎么说。栾教头,你看以祝家三万男丁,盘陀路,陷马坑,能保住庄子吗?”
栾廷玉本来坐在一边,闷声不响,听到庄主问话,腾的站起来,好一条大汉。栾廷玉走上一步,先向庄主施礼,再对三个少庄主抱拳道:“庄上三万男丁,多是农户,不习武艺,不善军阵,若是与朝廷军马阵前放对,只怕祸福难测,依仗盘陀路,也只能坚持一时。不过以栾某一身武艺,拼得性命,也要护卫庄主周全。”
祝朝奉笑道:“家业丢了,我要性命何用?三条路,都走一走吧。老大,你备上厚礼,到河间去走动,不管花多少钱,要交多少税,只要保住庄子,我们都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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