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啪”地一声，录音带已经放到了尽头。

    听过这卷带子，两人都觉心头沉甸甸的，他们当时都是十几岁的年轻人，对人生的体悟并不如何深刻。黑就是黑，白就是白，这就是他们的世界。可这卷录音却让他们平生第一次了解到还有灰色的世界。人生，并不像书本阐述的那么简单。也许，他们并不认同八号的话，但无用质疑，这番话，已经给他们的人生带来了改变。谭硕想起家中为省钱，每天在水管上接了个朔胶管，从水龙头上靠滴水来节省水费。还有自己经常乘车逃票，这些都是黑的吗？自己要做官，是不是也会是个贪官呢？

    王小云也想起病人家属给自己家送的东西，给父母塞的红包。这些是不是贿赂呢？自己的父母也是贪官吗？那自己拿了病人给的食物，是不是也属于贪官污吏呢？

    两人搞不清楚，一时间也失去了继续下去的念头。往后的几天，他们也尽量避免互相见面。直到谭硕发现了新的变化，来找小云为止。

    六真假？

    第二次的录音，给谭硕和王小云带来不小的冲击。两人有几天都避免见面，各自想着心事。可忽然有一天，谭硕主动去找小云，因为他发现了新的情况。

    这天傍晚，小云刚进医院的大门，就看见谭硕在那里东张西望，一见他进来，就神神秘秘地跑了过来，抓着他的手说：“小云，快跟我来，有事跟你说。”

    “干嘛，我今天没心情听你的鬼话。”

    “不是鬼话，是有道道儿。”

    “有道道儿，什么道道儿？”

    谭硕拖着他到了没人的地方才说：“你知道吗，昨天晚上，师傅说要我先回家，说他还有事。结果，我刚出门就想起录音机还没拿出来。不瞒你说，我也觉得没劲，不想再录了。就想把录音机拿回来。结果回去偷偷一看，发现师傅竟然在换我的录音带！”

    “你的意思是说……”

    “我想师傅一定知道我们在干什么。这些录音就是他弄出来的，想看我们笑话！”

    “是吗，他干嘛要这么做？”

    “我师傅那个人，怪癖得很。说不定他就是无聊才这么做的。”

    “你肯定？也可能你之前的录音都有内容，就是被他换走了而已。”

    “也有这个可能。”

    “那你想怎么做？”

    “我觉得，我们应该跟踪下师傅。看看到底是不是他干的。”

    两个人躲在角落里窃窃私语，附近经常有护士病人走过。但谁都知道这两人喜欢整蛊做怪的，能躲远的当然要躲着点。谁还会自讨苦吃。

    当下两人计划好，当天晚上就说去探望孙郁丰，借机会在他家中察看一下。其实两人的心中，都盼望自己所录到的都是孙郁丰的恶作剧。或者，这些天的经历不过是场梦，明天醒了就什么都恢复正常。这世界依然是单纯地黑与白。

    两人来到孙郁丰家门前，敲了敲门，就听里面孙郁丰问了句：“谁啊？”

    他们急忙应道：“孙师傅/师傅，是我们。有些问题想请教你。”

    孙郁丰打开门，把他们让到客厅里。王小云是第一次来孙郁丰的家里，他一进门就惊呆了。不是因为这里装修得豪华，而是因为孙郁丰的藏书。除了生活必须的桌椅板凳，孙郁丰的家里都是书。可以说，孙家的最大装饰品就是书。厅里、卧室里、厨房里，甚至厕所里都有书架，上面的书堆得满满的。这些书很多都是些古籍，按照经史子集，分门别类，甚至还有道教的书，佛教的书，医卜巫算，农学历法，不下上万本。只是这些书大都是中国书，很少有外文的。

    客厅的墙壁上挂着一幅画，画的是泰山，笔法十分苍劲有力。落款是狂人郁丰己巳年腊月。似乎正是孙郁丰自己的手笔。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