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秋轻轻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要对我催眠?”
半晌之后,夏新霁的嘴唇勉强动了动,重新抬起了眼,望着他。
寇秋怔了怔,因为小孩的眼睛里居然蒙着一层潋滟的水光。
“是,”他说,“我催眠了——那为什么哥哥还记得?”
“我明明、明明很努力很努力地想把那个人抹去了,”他轻声说,“可哥哥就这么爱他么,居然还记得?”
寇秋:“......”
他心说,我爱个鬼。但那人是任务对象啊,我必须得记得!
“解开催眠,”寇秋低声说,“你不该这样做。”
夏新霁的表情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
“哥哥......”
“解开催眠,”寇秋硬起心肠,“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了。”
夏新霁别过了头。许久之后,他才轻轻道:“哥哥自己都可以解开了。”
寇秋初时还有些不解,随后却骤然明白,手指一下子搭上了自己脚腕上的链子,“你......”
“催眠,”夏新霁低声说,“一定是要有媒介的。”
他看着那串细细的脚链被缓缓拆下来,听不到那连串的铃铛声,寇秋的神情也一点点便得舒畅。萦绕在头脑的回音像是消失了,痛感和朦胧感也消失了,他抿抿嘴唇,望着小孩,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
“小霁,你——”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的话没有问完,已经粗暴地被夏新霁打断了。
“哥哥喜欢我么?”夏新霁哀求似的看着他的眼,“喜欢么?”
“小霁,”他说,“你过来。”
夏新霁跟着他进到了房间,问:“哥哥想说什么?”
“这有一份文件,”寇秋从公文包中抽出了文件夹,交到他手里,“你看看,签了吧。”
夏新霁密密的眼睫颤了颤,翻开了文件。
那是一份财产转让说明,寇秋将自己名下的所有股份及不动产,全都转移到了他名下。
夏新霁没有签,只问:“哥哥这是什么意思?”
寇老干部说:“我打算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小孩将笔放下了,摆明的不配合。
寇秋开始头疼,犹豫了下,才道:“这是你应得的。”
——他才不是夏家人。与这个家真正毫无血缘关系的,原本就是自己。真正的继承人从一开始就应当是夏新霁,只是因为眷恋着与夏老爷子的亲情,寇秋才又在这栋宅子里待了这两年。
夏新霁不是他的弟弟,他也不是夏新霁的哥哥。两人分明都心知肚明,只是谁都没有拆穿罢了。
如今,把夏家还给小孩,寇秋也能落个心安。
夏新霁看着他面上的神色,忽然间便明白过来了。他抿了抿唇,道:“哥是要直接离开夏家么?”
——离开我?
寇秋微微苦笑了下,直接把这层薄薄的窗户纸戳破了,“小霁,你也知道,我们并不是亲兄弟。”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直接谈到这个问题。哪怕寇秋再怎么把小孩当自己的崽子疼,他也必须承认,夏新霁和他之间,是没有任何血缘牵绊的。
小孩抿紧了嘴唇,一言不发。
“户口我也迁出来了,”寇秋轻声道,“小霁之前一直在公司,做的也很出色,爷爷要是知道你把公司完全接手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他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疼爱了这么久的崽子的头。
“哪怕哥不再是你哥了,也仍旧会来看你的,”寇秋说,“我保证。”
小孩望着他,神情莫测:“那哥呢?”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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