弊案在有心人的搅合推动下,从主考官、学政、布政使、巡抚再到京中大员,前前后后共卷进了十多位四品以上的官员,其中官位最高的那一个曾经是张娴之父张老太爷的门生,虽不是很亲近,到底有座师之名,说句不好听的,若是张老太爷活到今天,在这漩涡里估计连累是少不了的,而这种事只要沾上一点儿,就能把一个书香世家几十年的清名败个干净。
贾赦这几年一直压着贾瑚不让他下场,除了磨练他的心性之外,也有避过这几年的舞弊案以免搅进浑水的意思,只是他上辈子一个纨绔子弟,着实记不得到底是哪一年出现的科场大案,索性贾瑚年纪也还小,便也拖着,如今杭州舞弊案一出,今上雷霆大怒,革官的革官、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几个皇子除了宁王,都没得了好去,今后几年的科场,倒是能清静一点儿。
科举舞弊案里宁王得了好,博了个公正正直的美名,贾家却有一个人得不了好——贾琏。
杭州舞弊案闹得沸沸扬扬,宁荣两府倒是没受什么影响,只是等案子尘埃落定,贾赦忙过了这一段,回过头来突然想起小儿子也到了开蒙读书的年纪,虽然一直由他姐姐教着,到底不妥,正准备着跟张娴商量找个日子送他去族学里呢,贾琏就自己找打来了。
说起来也是贾琏倒霉,自从贾瑚去了金陵,贾赦先是养病,后是忙着外头的事,一直没空管他,贾琼虽然也教他识字认字,但也要学习管家理事,自然不能如塾师一般拘管得严,贾琏但凡得闲,不是与丫鬟们嬉笑玩耍,就是在园中拾花斗草、淘点胭脂,开始还知道遮遮掩掩,后来胆子渐渐见长;又因为满府之中,祖母史老太君最是纵容他,纵是再怎么闹腾也不说一句不好,不似母亲和姐姐常有限制,小孩子天性贪玩,渐渐地与上房那边亲近起来,竟将母亲的嘱咐叮咛都快放在一边了。
于是当某一天贾琏与小丫头嬉闹着一头撞上从外面回来的贾赦而目瞪口呆时,贾赦看着他脸上的胭脂点儿,嘴边、手边的痕迹,第一句话是“你手上都是些什么”,第二句话:“不成器的东西!来人!请家法!”
等到张娴带着人赶到的时候,贾琏已经被脱了裤子,按在条凳上打得股上都渗出了血丝,小公子出生以来不曾遭遇过这般狼狈,先前虽然咬着牙受了他父亲一鞭子,如今却是忍不了了,正伏在凳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史氏已经在丫鬟的搀扶下先到了,正拄着拐杖敲地大骂贾赦:“琏儿年纪小小的,亏你这个做父亲的下得去手,把孩子打成这个样子!你若是看他不顺眼,倒不如先把我打死,再打死他,一了百了,我们祖孙俩地下也好做个伴儿!”
满屋子的下人跪了一地,贾赦跪得直挺挺的:“老太太息怒,儿子打他,也是为了不让他走上邪路儿,败了祖先的名声。”
史氏气得直哆嗦,路上她已经知道了来龙去脉,和贾琏打闹的小丫头是她那边的,贾赦这话,什么意思?“你倒是想得周到,琏儿才几岁,当得起你这般管教?当年你这个年纪,你父亲教导你的时候,难道也是这样下狠手的吗?”一转眼看到张娴,她便将怒气转到了这个不喜欢的儿媳妇身上:“你倒是贤德,只是也太过了些!琏儿才这么点儿大,就是千错万错,也没有这么打他的,他老子要管教儿子,我也管不了,你这个做太太的,好歹叫他老子下手轻着些,若是有个什么,你以后靠谁去?”
这话说得不像,张娴却没空管这话里的刺了,她只勉强叫出了一声“老爷、老太太”便扑到了贾琏身边,贾琏见了母亲,越发放声大哭,“母亲”“太太”地乱叫。张娴看时,贾琏股上的鞭痕清晰可见,而且已经慢慢浮肿起来,映着周边雪白的皮肤,更是惊心,心下便疼痛非常,泪珠子断线一般掉了下来。
史老太君的责骂贾赦只当耳边风,左耳朵进了右耳朵出,只是瞥见了张娴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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