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原本嗡嗡嗡的说话声便突然安静下来,穿着直身的书吏和皂衣衙差,全都停下了喝茶或者聊天的动作,纷纷转头看向门口。</p>
梁叛目光在大堂里扫了一眼,问道:“谁是户房的?”</p>
有人没动弹,有人则将目光移向了其中一张桌子。</p>
梁叛也看过去,那桌上三位穿着直身,一人穿皂衣,还有一位躬身站在边上,却是个头戴瓦楞帽的布衣商人。</p>
发现梁叛看了过来,那皂衣的衙差连忙起身离开了桌子,将那戴瓦楞帽的商人拉到了一边,不用问也猜得到了,是这差役带了商人来托户房办事的。</p>
那三位书办也纷纷站起来,朝梁叛作揖也不是,拱手也不是,都只好尴尬地笑笑。</p>
旁边几桌的书办看向这三人,有的幸灾乐祸,有的暗暗讥笑,也有的对他们报以同情,仿佛梁叛是甚么洪水猛兽一般。</p>
梁叛道:“那天冉天罡约米书办出去谈事情,你们都知道罢?”</p>
三人忙回答:“知道知道。”</p>
梁叛道:“那谁知道他们要谈的是甚么?”</p>
其中一个瘪嘴地包天的书办拱拱手道:“梁大人,在下与老米平日相熟,听他叨咕一句,说是‘冉老鳖为啥对川沙堡的布解数目感兴趣’。哦,‘冉老鳖’便是冉主簿……”</p>
梁叛听这外号,便有点想笑,盖因这外号对冉天罡来说实在贴切不过——鳖壳儿梆硬,不是张口咬人,便是缩进壳里装死。</p>
梁叛心想:回头吧这外号说给冉清听听,不晓得她是甚么反应,估计也要笑死的。</p>
他朝那书办点点头道:“你还知道甚么,请继续说。”</p>
那瘪嘴书办松了口气道:“老米后来查了本房今年收布解账册,人便有些不对劲了,问他甚么他也不肯说,只是又到照磨所去了一趟,不知查到甚么,回来时整个人不大对劲了。第二天一大早老米抄了一张纸出了门,大约是去会冉老……冉主簿,便再没回来。”</p>
梁叛心想:这米书办大概是发现了账目上的漏洞,冉天罡也一定拿到了那张纸。而且冉天罡既然请米书办查这些内容,一定是在他之前的查探当中发现了这里面的问题,或者有了一些猜测,也就是说他手上还有其他的证据。加上那张纸便证实了他的猜测,这才趁着大早发公函到南直巡抚衙门,告了常朴的状。</p>
梁叛还推测,冉天罡还送出公函之后,一定又和米书办在茶馆碰头,却因为全师爷要抓冉天罡,所以连累米书办被那用白磷的忍者杀死。</p>
他干脆拉开条凳,坐在户房书办这一桌,对那回话的书办道:“米书办那天在你们本房查了哪些东西,烦劳你一并取来。”</p>
那书办道:“这……私自将文档带出府衙,是书吏的大忌,职下不敢……”</p>
梁叛道:“怕甚么,昨晚你不在吗?松江府所有文案、卷宗都归我控制,你直接去拿好了,就说是我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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