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卢献之、刘世延等人见面。</p>

    因为一旦见面，就要面临一个“听命”还是“抗命”的问题。</p>

    虽然他有印信在身，可以借调查挪用军需一案继续在松江逗留。</p>

    可一旦露面，并正面抗命，刘世延与卢献之一定会想方设法从各个衙门请令，将自己的印信作废。</p>

    一旦这么做，那就变成赌时间了——赌戚继光的兵先到，还是作废印信的命令先到。</p>

    ……</p>

    松江城如今四门紧闭，连水门也死死地关着，整座城池就像是一口矮井，积水很快就要将城内的河流填满了。</p>

    雨势很大，耳中响起的全是哗哗哗的落雨声，放眼望去都是白茫茫的一片。</p>

    老狗从躲藏了两个时辰的破巷子里走出来，押着斗笠朝西城门走去。</p>

    头顶上立刻被“哗啦”一声浇上了雨珠，斗笠歪了歪，还好端端地顶在头上。</p>

    他还不知道城门已经彻底关闭了，因为他从昨天晚上开始，便始终在艰难地躲藏。</p>

    因为他不会说松江话……</p>

    昨夜府县衙门的衙役像疯了一样，冲进客栈里来，只要是不会说松江话的，绝不多问，统统押走。</p>

    老狗若非见机得快，此时或许已经被押在松江府或是华亭县的大牢里了。</p>

    他现在就像一个着急赶路的普通百姓，草鞋踩在街面的积水当中，啪啪啪地朝前走。</p>

    老狗毕竟不是华亭人，对这座城的路径并不十分熟悉，走几步便要抬头看两眼，尽量从密集的雨帘之中辨明方向。</p>

    往前走了大半条街，老狗总算能从白茫茫的一片当中辨认出去往西城门的路径了，只要再转过前面的一道弯，过了桥，便是城门口了。</p>

    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水中“啪啪啪”的声响便更加急促起来。</p>

    可老狗忽然停在雨中，草鞋踩水的声音也突然止歇。</p>

    因为他刚才加快脚步之后，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脚步声一分为二，变成一快一慢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p>

    尽管来自身后不远处较慢的那一种很快也追了上来，重新与自己脚下较快频率的声音保持了一致，听上去再度仿佛是同一个人踩水发出的声响，但老狗依旧听出来了，有人在跟踪自己。</p>

    而且是个高手。</p>

    老狗轻轻推了推斗笠，转过头来，从帽檐底下瞧见了自己身后的那个人。</p>

    十步以外，一身的黑衣，雨幕遮挡之下却瞧不出对方的面貌，只能看出是个身材中等、没有打伞的男子。</p>

    这样的大雨天，既没有披蓑衣斗笠，也没有打伞，就这么直挺挺地站在雨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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