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相眼神阴鹜，盯着他。

    两人就这样对视，谁也不肯先移开视线，死死地针锋相对。

    最后还是梁苏暮先低头，以女婿之礼向苏相问好：“请相爷放心将女儿嫁给我。”

    苏相咬牙，面色不虞，到底受了这一礼。

    “哪怕云梦国找不到与你差不多的，别的国家也可以嘛，我看北荣国的青书公子就很不错。”他小声嘀咕道。

    说罢，他将酒壶提起来，坐到一旁椅子上：“过来跟本相喝酒。”

    这算是认可他了。

    梁苏暮看的好笑，乖巧过去坐下：“北荣国青书公子与北荣国女首富已经在筹备婚礼了，那位女首富颇得北荣国长公主喜爱，相爷恐怕要失算了。”

    苏相从鼻子里出气，冷哼一声。

    “月儿是本相最喜欢的

    女儿。”酒过三巡，不知是装的还是真的，苏相满脸通红，梁苏暮仔细瞧去，他眼中甚至含了浊泪。

    “月儿跟岚儿是孪生姐妹，岚儿温婉，月儿活泼。”他对着梁苏暮举杯：“我和夫人对两个女儿都十分疼爱，但也各有偏向。”

    “夫人更喜欢长女，我则更喜幼女。跟岚儿不同，月儿除了跟她师傅离开那两年，其余时间都养在我身边。”

    “府中要培养她，为她请老师教这个教那个，地点几乎都是在我书房。”

    “我将她捧在掌心疼爱，自幼锦衣玉食精心养护。”

    “才干谋略，魄力勇气，我教给宗白的，也悉数教给了她。若她还是苏宗月，那她将不只是太子妃，更是我意志的传承者。”

    “如今也一样。”苏相抿唇：“若月儿嫁给你后，你没有好好对她，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将月儿接回来，给她撑腰！”

    “您放心。”梁苏暮点头，诚心诚意道：“我将以您为准绳，对月儿如您对她那般好。”

    他心中叹惋，从前只知苏相疼爱宗月，却从未见识过他是如何疼爱。

    宗月回苏家后，他已经跟苏家敌对，宗月夹在中间，纵苏相对她千万父爱，也不能表现出来。

    “你是月儿选定的丈夫，但为了家族，我不能轻易放过你。”苏相倏地放下酒杯。

    他杯中酒飞溅出来落到桌子上，氤氲着苏相的复杂心绪。

    “我这个当

    父亲的没做好，让她上辈子为了家族操劳，这辈子也被家族拖累。”

    “你要好好对她。”

    苏相撂下这句话，颤颤巍巍起身，头也不回离去，留下梁苏暮独坐满室酒香里，神色不明。

    狱卒走过来，恭敬将一坛酒递给梁苏暮——

    苏相不只带来一壶酒，还带来了一坛女儿红。

    是苏宗月出生那天埋下，他原本打算等苏宗月嫁给梁苏阳才挖出来喝的女儿红。

    父爱之深，溢于言表。

    -

    三日后，八月十五，中秋团圆。

    好不容易到来的佳节掩埋了云梦官场的紧张氛围，家家户户张灯结彩，街道行人络绎不绝，歌舞庙会引人入胜。

    苏相做主令苏家上下铺满红绸，哪怕有人心生不满也被强权压下，冷眼瞧着这场在牢狱中举行的婚礼。

    苏家除了大房一脉，无人看好这门婚事。

    摄政王府则不同，无论是李恒、宗瑾、杨管家，还是其余属下奴仆，都满心欢喜布置王府，期待着婚礼进行。

    他们早就知晓王府女主人是宗月，一直翘首以盼这一天的到来。

    其余稍微听到点风声的家族，悉数缄默不言，全然漠视。

    大理寺牢狱内，出于苏家和摄政王府的面子，梁苏暮待的牢狱勉强点缀些红色，放了交杯酒与永结同心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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