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口与土地的问题在任何时候,都是朝廷最重要的问题。
成化年间的土地矛盾不算太突出,大明朝也还没有到积重难返的地步,但各种问题已经纷纷开始有了恶化倾向,尤其是江南一带,一些地方已经有了糜烂的苗头。
究其原因,还是朝廷对江南依赖太过,自耕农每年承担的税赋过重,所以宁可投献土地到官绅人家名下,也不愿意缴纳朝廷赋税。
官绅人家不用向朝廷纳粮,自耕农将土地的投献之后,家主会继续让其耕种,但是要上交的粮食却少了许多,如此一来,自耕农虽成了家主的佃户,负担却也轻了许多,起码还能活得下去。
朝廷对江南监管极严,对投献土地也是严格禁止,于是便有大户与胥吏勾结,将那些投献土地的农户在黄册(户口簿)上以各种名义划掉。
如此一来,该农户本人都“生老病死失踪”了,其名下的土地或隐去,或成为无主之田,被士绅大户“买”到自己名下,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这部份“黄册死亡、失踪或根本不存在”的农户便称为隐户。
这在各地几乎已成了公开的秘密,官府也无可奈何,往往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听之任之。
方唐镜讥诮一笑,道:“三年之内就生老病死三千三百二十六人,这让朝廷如何看,天子如何看,还请陈典吏教我。”
“这,这……”陈典吏一呆,冷汗刷刷往下流。
这虽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可没人敢拿到明面上说啊!
其余诸房典吏虽然知道隐户的事情,但听到竟然有三千三百人之多,也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尼玛这陈典吏实在是狗胆包天,这都百人里有一人是隐户了,当真好狗胆!
现在其他诸府的行情,一般控制在三百人里隐一人,毫不引人注意。
不过纵然如此,大家也都不相信方唐镜敢揭开这个盖子。
这不仅仅是与全县士绅为敌,而是与更个大明士绅为敌好不好,借你两个胆试试!
“人口的事先放一边。”方唐镜淡淡的重新翻开一页。
陈典吏擦了擦额头,脚下一软,顺势就坐回了座上。
众人也舒了一口气,果然,这位方小师爷并不敢揭开这个盖子。
然后下一刻,方唐镜的话就令陈典吏又火烧屁股般蹿了起来。
“成化十一年,我江泉全县有田八十四万一千六百五十一亩,其中官田四十三万一千一百三十六亩,为何之前陈典吏告诉学生,全县现在只有八十三万两千五百二十七亩。”方唐镜指着这一页的一行数字,缓缓问道:
“官田数字不变,民田为何少了九千多亩,难道这田地也会‘生老病死’不成?还请陈典吏教我?”
五人对这个数字比刚才还要吃惊,九千多亩,尼玛得值多少钱,如果真要较真,杀十次头都够了。
陈典吏这般玩命,想必从中捞到了几辈子都花不完的好处吧?怎么就没有自己一份?
“这,这个……”陈典吏满头是汗,支支唔唔答不上来,目光不住向五位同僚脸上瞥去。
五人此时神情复杂无比,不满,羡慕,妒忌,鄙夷,甚至是仇视,唯独就没有同情。
同情个毛线,这货早就吃得肚子滚圆,还要跟大家争食,也不怕撑破了肚子!
原以为大家都是啃骨头的狗,突然发现其中一头竟然是吃肉不吐骨头的狼,那心情……
唯独宾典吏心里隐隐有些不太好的感觉,却根本理出不头绪来。
陈典吏呐呐半晌,鼓起勇气反问道:“方师爷,这跟咱们谈的似乎没什么关系吧!”
“呵呵,没关系,这话亏你说得出口”方唐镜幽幽说道:“就算一亩土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