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四的表妹三十七岁,个头和王彩娥差不多,姓张,叫张咏梅。
徐四把张咏梅带到王彩娥的面前时,这样说:“你俩在这边干,就这些活,你俩看着商量商量怎么干。”
王彩娥在这一间房子里,还是有一些主导地位的,她和张咏梅商量的结果是:张咏梅负责炖煮辣豆腐,切各种配菜,再就是客人走了收拾桌子打扫,王彩娥呢,管着打烧饼和收钱,用一个木箱摆在旁边,客人自己放钱找钱,全部过程都在王彩娥的监视之下。
张咏梅还真是一把干活的好手,她手脚勤快,脑子活络,干起活来有条不紊不慌不忙,光那个切菜切豆腐的速度就让王彩娥刮目相看。
现在的辣豆腐和原来王彩娥卖的豆脑不同,豆脑碗里是捏一撮菜末做点缀调味,而现在辣豆腐的客源,以货车司机和建筑工人为主,这些人离家在外,对蔬菜的需求大,往往一碗辣豆腐,他们自己舀菜末就好几大勺,在碗里堆出一个尖。
张咏梅切菜一点也不怵头,就着菜板,两小盆菜末只需要几分钟就搞定,于是,麻利的张咏梅有了很多空闲的时间,她经常是手里拿着一块抹布站在王彩娥边上看她干活,打烧饼她帮不上忙,有时客人在钱箱里找钱,她会走过来搭把手,给人家找好零钱。
“我这个表妹干活咋样?”有一次徐四过来问王彩娥。
“挺好,很麻利。”王彩娥说。
“那是,她在老家跟她公公婆婆住在一块,加上俩孩子,一大家人呢,不麻利行吗?”
“她男人呢?没和她一块出来?”
“早出来了,在广州的一个厂子里干,一年回去一趟。”
“她咋不去和她男人一块?跑咱这里,两地分居。”
“去了,待了半年,两口子光干仗,这才来我这。”
“她也真是想不开,在咱这干能挣多少钱?还不如在家里看着孩子,让她男人挣钱。”
“你以为家里是好待的?她不想守着孩子?家里老头老太太整天嘟囔,说家里全靠他儿养活,说我这个表妹啥也不干,光吃闲饭,一气之下跑出来的。”
……
王彩娥对张咏梅的印象不错,觉得她撇家舍业的也不容易,有时闲下来,两人聊聊天,拉拉家常,看着关系倒也融洽。
可是,开张了快一个月的时候,王彩娥慢慢觉得不对劲。
徐四的豆腐坊虽然近在咫尺,但是每天供给王彩娥这边的豆腐都是要记数的,方便徐四在月底算账的时候扣出来算成本,再一个,王彩娥做烧饼的面也有数,可王彩娥慢慢发现,同样的豆腐同样的面,卖出来的钱却越来越少。
“咦,咋会这么少,不对啊!”王彩娥有一天在结账的时候,像是自言自语一样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咋不对了?”张咏梅在一边洗碗,听见了问王彩娥。
“你看咱前些天,一天一千五六,现在顶多一千三,有时候还不到。”
“……是不是,我给他们舀的时候,手上没数了?”张咏梅停下手里的活,想了想说。“一碗一勺半,这个半有的时候可真是不好掌握,人多的时候一急,手里这个勺深了浅了就有出入了,以后我注意点。”
“没事儿,咱这种买卖,正常。”王彩娥安慰张咏梅。
第二天,王彩娥留意了一下张咏梅舀豆腐的勺子,那个半勺果然下勺浅了,只捞几块意思一下,早上来吃饭的货车司机没说什么,到了中午,一些不愿意吃工地上白水煮菜的民工就有人不愿意了。
“咋这么少?”一个民工端着碗质问张咏梅。
“不少啊,就这么多。”
“前两天我来的时候,一碗还冒头,你这……这也不满呐,这哪能叫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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