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令徵自知凶多吉少,只是还不死心,觑着方镝神色忙道:“那些亲兵本就是为某卖命,死得其所,算不上什么仇怨。至于涅兀里,某早与他不睦,死了倒还清净。”
方镝面露嘲讽之色:“死几个人在张队头眼中自不算什么。大约只有张队头自家的命才金贵,也不知这条命究竟值得几何”
张令徵细眼一亮,如抓住了救命稻草,忙道:“任方小哥儿说值几何便是。”
方镝淡淡道:“不知张队头只身回去,又该如何向指挥使交代首尾”
张令徵心知是死是活在此一言,想了又想,方道:“某和涅队头一道,正追着粮队踪迹,却在山中遇到了一伙乱兵埋伏正是武贼余孽,众人力战身亡,某某也身受重伤,幸而老马识途,将某带回关口,方得救援可是如此”说罢小心看方镝神色。
方镝不置可否,只道:“如无奸细沟通消息,又怎会如此之巧遇这奸细自然便是张队头。”
张令徵张口结舌,道:“这这可如何使得”
方镝微微一笑,让方镗寻来纸笔,摆在张令徵面前,道:“无妨,只要没有明证,董都头定会保下你,耶律阿古哲即便心中生疑,也不能拿你如何。”
张令徵一转念也已想明白此节,神色一松。却见面前笔墨伺候,再一深想,不由惊疑不定,道:“难不成”心中已恍惚知道方镝用意。
方镝嘴角微扬,点头道:“张队头果然是个聪明人。这封待写的书信,便是你通敌明证。”
张令徵蓦地抬头,双眼盯牢方镝,说不出的惊惧恨怒。
方镝嘴角嘲讽笑意更甚,道:“因涅队头无意中发现张队头与怨军乱兵勾结,张队头不愿授人以柄,自然要与乱兵书信相约,杀人灭口。这便是你眼下的活路。写与不写,任君自便。”
张令徵颓然低头,白皙面皮泛出死青色,心中挣扎不已。一旦写了此信,便将全家几十口人都搁在刀口上。若是不写,今日便非死不可。正迟疑间,忽觑见方镝目光中浓浓的嘲讽不屑,似猫看着耗子般轻慢,顿时恨意大起,心道:若是今日死了,便是白死。只有活着,方能伺机雪耻。当即一咬牙,提笔刷刷几下,写好书信,交给方镝。
方镝细细看过,把墨迹吹干,小心叠好收起。张令徵见他眼中嘲讽忽已不见,倒有如释重负之意,心中一怔,再一想,顿时大悔:若非嫁祸于乱兵,大石堡便逃不脱嫌疑。自家适才怎就忘了这点,如此轻易便入了这小子的套儿如今攸关全家性命,再无余地,悔之晚矣,悔之晚矣
却听方镝和颜悦色道:“张队头的重伤,不知想伤在哪处”
张令徵一口老血哽在喉咙,面色一阵青红,咬牙一字一句道:“一箭在肩头,一刀入胸肋。有劳下手利落些。”
方镝笑得十分真诚,道:“张队头客气了。”连方镗在边上看了,都不由得暗暗摇头,替张令徵委屈。
这时一切已收拾妥当,时候已近黄昏,天边突如其来透出几道夕光,染得山林一片昏红。大石堡人马按着原先分队,有条不紊地离开驿站,转入先前老张头指点的那条隐秘山道。
又走了大半个时辰,地势忽然抬高,小道越发狭隘,变作一侧悬崖一侧急坡的险道。方镝借着天边余光,择了略开阔的一处,按着张令徵所说,赠了他肋间一刀并肩头一箭,将他扔上坐骑,放他离去。
目送张令徵半死不活伏在马上,远远消失在小道尽头,方镝又下令解下犹在昏睡的二十名营兵,先一通乱箭射伤掩饰,再个个一刀断喉,和其余尸首一道扔下悬崖。又让骑马乱踏一阵制造现场,再将营兵马匹放入山林。
四周安静得只闻呼啸的风声。无人说笑交谈,个个埋头沉默,如屠狗杀猪一般处理着营兵。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道。陆续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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