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中，到处都闪烁着翡翠般的嫩绿。空气中弥漫着青草的清香，还有时不时随着微风飘过来的牲畜粪便的臭味。官道无穷无尽地向远方伸去，远处的终南山在雾霭中显得迷迷糊糊，似乎戴上了一层漂亮的面纱。

    “小伙子，你去哪儿呀？”

    达明轻快地超越了一辆运货的双骡敞车，掌鞭骡夫的是一位年近花甲的老汉，抱着丈二长的红缨马鞭，和颜悦色地与达明打着招呼。

    达明今天没有穿他的九品官服，而是一袭青布直裰，腰系一根四寸宽的牛皮腰带，腰上挂着龙吟剑，脚穿一双薄底快靴，完全是一副闯荡江湖的打扮。他见掌鞭与自己说话，便放慢马速，转头笑着说：“老人家，小子听说曲江池乃是汉唐皇家花园，白乐天曾有诗记其景说：长安千万人，出门各有营。唯我与夫子，信马悠悠行。行至曲江头，反照草树明。南山好颜色，病客有心情。水禽翻白羽，风荷袅翠茎。何必沧浪去，即此可濯缨。如此美景，小子当然不想错过。”

    “哈哈哈……”老骡夫仰头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伸手抹了抹眼角挂着的一滴老泪，喘着气说：“小伙子，你跟我说笑么。曲江池是十八岁女娃变成了老脸阿婆，嫩南瓜变成了老倭瓜，早就不是原来的那个曲江池。池水已不是当年的茫茫大湖，有也只是个大大的涝池。啥宫殿呀、楼台呀，有也只是像坟堆一样土包包。你去看咧，一得是酒醒不见烤牛肉，气的丈母娘直跺脚，后悔不已。”

    “不要紧，下雨天打孩子，闲也是闲着，小子就当是开开眼。看看当年的汉阙隋园唐苑，即使是到处残垣断壁，遍地荆棘薜荔，小子也可以遥想当年汉帝唐皇，群聚宴饮，年年多少欢娱，也算是发思古之幽情，哈哈哈……”

    “哟，小伙子不得了啊，出口就是好文章。看你相貌堂堂，说出的话不像是咱这些睁眼瞎子，斯文得很，一定不是啥大碗酒、大块肉、闯荡江湖讨生活的好汉。”

    “老人家，别提了，提起来是撑船的竹篙，眼泪汪汪向江河，羞杀祖宗和爹娘。小子是读书不成去学剑，学剑不成，照猫画虎反类犬，一气之下跑到江湖上鬼混。”达明红口白牙胡说八道，说起谎来眼皮子都不带眨的，不愧是闯荡社会多年的老油条。

    老骡夫摇着长鞭，笑着说：“小子，告诉你，老汉可是骑过马，赶过驴，渭河浪里捉过鱼，啥世面没见过。你说的话，老汉连芝麻丁点大都信不下。”

    “彼此，彼此。”达明冲着老骡夫翘起大拇指比划着说。

    “哈哈哈……”一老一少大笑着，笑声顺着风洒向原野，在“江边草没古皇迹”中回荡。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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