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齐瑜这才深吸一气,忽然,他竟不知该如何回答明珠。——明珠有是有了!并且已有两个多月的身孕,可是,这个孩子来得太突然,太意外,明珠能不能保住,或者说这个孩子能否顽顽强强存活下来,却根本是件足以让人既高兴、又暗暗捏几把冷汗的事儿。
“明珠。”齐瑜思索半天,决定先安抚好娘子的情绪:“你先听我说。”他把明珠的手握在唇边吻了吻,是个十分体贴心疼的表情:“——这个孩子,他和我们究竟有没有缘?有没有本事存活下来?这是个为夫一点不能把握的未知数。”见明珠的脸已经拉长绷紧到最大极限,他又耐耐心些、好声好气地说:“这事儿说来都怪为夫不好,因为最近朝事太忙,内阁一大堆人要应付,因此,我竟粗心得连你有孕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明珠,怎么了?别难过,你先听我说。”
他似乎有意在开导她,就这样自责半天,然后才又接着道:“我这样说是不想你空欢喜一场,明珠,听我的话,孩子没了还会再有,主要是今天你所受的刺激太大……”笑了笑:“瞧,我的娘子多厉害,不仅把企图伤害她的人杀了,自己救自己,并且看见了狼都不惊慌害怕,你说我的娘子多勇敢啊是不是?”
明珠眼泪成串成串往下滚:“保不住,保不住……”
她的声音是哽的,喉咙抽紧,沙哑的声音像是在极度压抑什么:“保不住,你说保不住——”
忽然,她扬起脸,眼望着被火把映照的山洞四壁开始放声大笑起来。
荧亮的火把照耀着明珠那双眼睛——是曾经失明后的眼睛,或许,若是有人站在这里,除了齐瑜,谁也不知她在笑些什么?
齐瑜忽然有些后悔了,他没想到明珠的反应如此失控强烈。薄唇微微张了张,柔声正要劝说“娘子,若是没有了以后咱们再有”的话,可是濒临疯狂状态的明珠哪里听得进去,笑着笑着,明珠却又猛地捉住齐瑜的手,像抓一根救命的浮木,两只眼睛直直看着齐瑜:“你说,我们究竟犯了什么样的错?犯了什么样了不起的大错——?”
齐瑜微地一怔,未及反应,明珠再次笑了笑,这次缓缓松开了他,径直走下石床,对着洞外漆黑的苍穹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闭着眼睛,跪在地上,声音喃喃祷告起来。
火堆耀出的光亮中,她的背影看起来就像一根结子飘零的藤蔓劲草,尽管此时此刻看起来纤细柔弱,却充满了绝不罢休的刚毅与执着。
齐瑜的鼻头竟有些酸了。
他想,这个女人是不需要他任何激励或者安慰的,在突然的大悲喜、大惊恸中,有一种来自母性的柔韧与力量支撑着她渐渐变得不一样了,变得强大起来——而且,齐瑜从不知道,当一个女人在得知即将为人母亲的时候,她所表现的那份成熟、执着、和倔强,更让他有些怀疑这是不是从前的明珠?——因为,隐隐约约中,他好像听见她是对上苍这样求助妥协的:
“……你要拿,把我的命拿去!我这辈子注定洗涮不掉这双沾有鲜血污秽的双手,可是,孩子是无辜的,为什么要让它来承担上一代的恩怨错误?老天爷,这是我第一次求人,这次,就当我是求您,您把这个孩子还给我,将来,下了阴曹地府,你要杀要剐,我绝不含糊一声!绝不!”说着,她拔下地上的金簪往草地狠狠一插,眼睛里泪流成河,乱纷纷糊了一脸。
齐瑜慢慢把她拉起来,现在,他还能说什么?他什么也不能说。他把她轻轻搂在怀里,外面的风直溜溜钻进来,有些大,他像护小鸡似地将她越裹越紧。
或许,这是一个新的契机与希望。
某国外神话中,一个神受到了惩罚,他必须无休止地将沉重巨石推向陡峭山顶,再默默望着它滚落回原点。——而这个动作,带不来丝毫希望,而终将永远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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