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鼠不再向前爬,钻到大虎的爪子处,啾啾地叫。
明春水伸袖一拂,虎爪被掀开,爪子下,压着一颗泛着柔光的珠子。立即有春水楼的人上前将珠子捡了回来,递到明春水的手中。明春水捏着珠子,眸光忽然一凝。
珠子上沾染着血丝,他蹲下身,看到虎爪上,也是淋漓的鲜血。虎身上流出来的血还不曾流到这里,可想而知,这是和虎搏斗的那人身上的血。
瑟瑟
珠子寻到,却断了人的消息。
明春水伸掌一拍,如腰粗的大树咔嚓齐腰折断,碎屑纷飞。他的心也炸开似的痛楚,那痛楚蔓延到全身,四肢五脏,无一处不痛。
他环视四周,看到四周的地形都是极其陡峭的,受了伤,她绝不会在深夜里下山。看到不远处那处林子,他冷声吩咐道“到林子里去看看。”
众人分散开,到林中搜寻。
偌大的林子被火把照得一片亮堂,明春水的眸光好似被黏住一般,凝注在一棵树上。
江瑟瑟蜷缩在树上睡得正酣,身上盖着风蔷儿那件貂皮披风。四周的动静将她惊醒,她睁开眼睛,只看到一片沉沉的黑暗。忽然忆起自己这是在幽暗的林中,她动了动身子,从枝丫上坐起身来。
黑暗中,方才的声音似乎又消失了,林中是一片诡异的寂静。
瑟瑟觉得有些奇怪,仰首向空中看了看,空中是一片浓墨般的黑,睡之前那美丽的星星和月儿已经不见。
这么快便阴天了吗
她轻轻蹙眉,若是山间下雨便糟糕了,她从树上跃下来,决定继续下山。
林中,被火把照得通明,众人屏息看着瑟瑟,却见她好似根本就没有看到他们。风蔷儿心中一沉,八九月份正是林中黄茅瘴最盛之时,她竟然忘了给她一颗解瘴毒的药丸。看样子,瘴毒侵体,已经致使楼主夫人暂时目盲了。
瑟瑟摸索着走了两步,顿觉诧异,怎地眼前竟这般黑啊。这样子摸索着下山,是万万不可能的。而且,她觉得周围的气氛有些诡异。
她的脚步忽然一顿,只觉得玉手摸上了一堵障碍。
硬朗的,温热的,还伴有咚咚的心跳声。
这是人的胸膛,一股青竹的淡香扑鼻,瑟瑟一呆,连连后退,可是手却已经被一双铁钳般的大掌牢牢握住了。
明春水在林子里卓然而立,白衫当风,猎猎飞舞,看上去风姿娴雅,云淡风轻,只是白衫下的身子却绷得像一根弦,面具下的黑眸墨霭重重。
他的视线紧紧锁着瑟瑟,看着她从树上跃身而下,看着她纤长的黛眉轻蹙,看着她小心翼翼地向前摸索着迈步。
他一言不发,就那样淡淡地望着她,眼神如冰封镜湖,不兴一丝波澜,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直到瑟瑟一步一步,茫然而戒备地走到他面前,直到她的手,不小心触到了他的胸膛,他才猛然伸手,一把握住了瑟瑟的手腕,将她拽到了怀里。
瑟瑟整个人僵硬地伏在他的胸前,淡淡的青竹气息,瑟瑟便知晓了眼前之人是谁。她的心骤然一缩,怎就被他追上了呢可是,他看到了她,为何她却一点儿也看不见他呢
这沉沉的泼墨般的黑,如此沉重,如此浓郁,压得她几乎窒息。
难道说,她目盲了怎么可能她仰首,眨了眨眼,在黑暗里搜寻着他的脸。可是,却一无所获。
明春水望着瑟瑟那双黑眸,曾经清澈如水、顾盼神飞的黑眸,此时虽依然美丽清澈,却沉静得如同两面镜子,只是反射着点点火把的光辉,眼神深处,却是一片无尽的空虚和茫然。
虽然方才他已经怀疑她目盲了,如今亲自确定,他心头剧震,如遭雷击。
他伸手,修长的手指从她纤长的眼睫上划过,指尖竟不可遏止地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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