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口,真话总是难以启齿的。 “拓跋焘,我承认,我动心过。可于情一事,我是很自私的,能给的很少,想要的却很多。”她今夜的笑容似乎特别多,映着月光格外柔媚。她的指尖轻轻划过他的鬓角,带着些自嘲:“不是完璧之身,为了权势,为了复仇,辗转南北,委身仇敌,献媚权贵,在世人眼里我是没资格要求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吧。” “闭嘴!”拓跋焘再度打断她,不知为何这样自嘲的语气直叫他听着心疼,心底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接下来的话必然是戳心窝的。 果然,芜歌故作不以为意地笑道:“拓跋焘,其实你也是这样想的。” 拓跋焘开口想反驳,却又被芜歌捂住了嘴。 “别顾着否认。”芜歌敛了笑,垂睑,掩去眸底的惆怅,“拓跋焘,从前,我要的是权势,普天之下非你莫属。可如今。”她摇头:“我不需要了。莫说君王,自古以来,只娶妻不纳妾的男子,都少之又少。男子口口声声的情深,何其稀薄?”她轻嘲地摇头,“不要也罢。” 她定睛看着拓跋焘:“什么一帝一后,不过一句虚无的山盟海誓罢了。你坐拥江山,要什么美人没有?何必执念于我这身皮囊?我要的,你给不起。你我不合适。” 拓跋焘的眸光颤了颤。他抽开她的手,呼吸冷沉地洒在她脸上:“你如何就知朕给不起?!朕说过唯你一人,今后朕——” “拓跋焘,若你余生唯我一人,你或许就只有两子。”芜歌打断他,顿了顿,她勾唇,语气带着清淡的残忍,“我是不利生养的。晃儿是美丽的意外。一帝一后的结局很可能就是你今生就只有两子。这一双儿子,但凡哪个夭折或不成器,你纵然打下千里河山,万年基业,也是后继无人。你当真无所谓吗?” 拓跋焘的眸光又颤了颤,眸底原本炽热的情欲莫名冷却了几分。他抿抿唇,想反驳点什么,唇上早没了那只手,可他却轻易开不了口了。他可以做到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可他生平之志是做千古一帝。后继无人,是他从不曾想过的。 芜歌看出他失神了,目光更加清淡了几分:“别自欺欺人了。纵使我们前尘不计,纵使你坐怀不乱,光子嗣单薄这一条,就是越不过去的坎。何必拖泥带水,将来成为一对怨偶呢?” 她清浅地笑了笑,又抚了抚男子俊逸的鬓发:“陛下若当真想要这副皮囊,臣妇不敢不从。可拓跋焘,我不是可以委曲求全的人。若是如此。” 她温柔地瞥一眼身侧酣睡的幼童,再看回拓跋焘时,眸光里的温柔还未褪尽,说出的话却失了温度:“即便再舍不得晃儿,明日,我也只能离开了。” 拓跋焘觉得心口翻涌的热血都像失去了温度:“你明明知道,朕不想你离开。”其实,他更想说的是,朕离不开你。可眼下,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说出口了。 芜歌笑着抽回手:“所以,陛下该离开了。” “离开”二字像一记闷棍,叫拓跋焘脑际一嗡,彻底清醒了。他再度抵住她的额,语气急切又不忿:“你休想用知难而退这招打发朕,阿芜,朕要定了你,朕绝不可能——” “哇呜——”睡榻里侧,小家伙也不知何时竟惊醒了,爬坐起,失声大哭起来。 芜歌下意识地推开拓跋焘,飞快地捂住领口,赶忙坐起身抱起小家伙入怀:“晃儿不哭,娘在。” 拓跋焘被猛地推到一边,有些怔愣,继而背过身去,飞快地整理衣襟。 “呜——娘娘——”小家伙紧搂着芜歌的脖子哇哇大哭。 “晃儿不怕,是娘。”芜歌轻拍他的背,柔声哄着,“不怕,娘在呢。” 拓跋焘已穿戴整齐,有些尴尬地扭转身。他清了清嗓子,原是想哄哄儿子。可眼下,着实是尴尬。他顿了片刻,终究是在儿子哇哇的痛哭声里疾步离去。 稚子易哄。轻轻拍几下背,便噙着泪睡着了。翌日醒来,依旧生龙活虎,仿佛夜里的惊吓从不曾发生。 可太华殿的氛围,却彻底变了。 除了为玉娘守灵的那些时日,一家三口两顿正餐都是围桌而坐,其乐融融的。 眼下,虽然看似什么都不曾改变,却连小小的晃儿都觉察到不对劲。 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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