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那场灾难真正的罪魁祸首。“白鹿原上最好的一个长工去世了”是对鹿三最真切的褒奖,他在临入土时恍然大悟,也应该抹去了遗憾。
小娥是一个时代的牺牲品,在依附男人的残酷世道里,一个柔弱的女子光是活着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还能要求她怎样呢。只有在阴暗中生活过的人,才会明白那个阴暗的角落里是何等的痛苦、悲凉。小娥并没有做错什么,可世道就是不容她好好的活着。关于小娥,只能遗憾的说是世所不容。
当她的冤魂借着鹿三的身体说出“我到白鹿村惹了谁,我没有偷别人一朵棉花,没有头旁人一把柴禾,我没有骂过一个长辈,也没有揉戳过一个娃娃,白鹿村为啥容不得我住下?我不好,我不干净,说到底我是个婊子。可黑娃不嫌弃我,我跟黑娃过日月,村子里住不成,我和黑娃搬到村外的烂窑里住。族长不准俺们进祠堂,俺也就不敢去了,咋么着还不容让俺呢?大呀,俺进你屋你不认,俺出你屋你没拿一把米也没分一根蒿子棒棒儿,你咋么着还要拿梭镖子捅俺一刀?大呀,你好狠心”时,确实让人难受。世所不容,可世所不容的就一定错了吗,还是仅仅因为生错了世道。
还有冷先生,医术精湛、救死扶伤,他身上的医德在如今的世道已经很难看到。只是他终究是一个落俗的医生,身上还是少不了腐朽之气。为缓和白家和鹿家的关系,将两个女儿分别许配给鹿白两家。他没有考虑过女儿的感受,没有问过未来的女婿是否愿意,便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老思想将女儿塞给了鹿白两家。他没有考虑到世道在变化,最终葬送了大女儿的幸福。他用全部家财救出了女婿,却不知道他的女婿从没把他当岳父看过,他救了一个人,也便害了自己的女儿。
关于后辈们,时代造就了他们,前人不同处事的理念造就了他们。白灵说:“兆海哥,一年多不见,你长了身体长了知识,也长了不少的贵族口气啊”。鹿兆海说:“你用列宁的理论判我为贵族并不过分,列宁就是把穷人煽动起来打倒富人消灭富人,结果是富人被消灭了,穷人任然受穷。”这简单的对话竟让人无法反驳。
不管是国赢还是共胜,受苦受难的最终都是社会底层的劳动人民,在新的历史里不断的循环。真正维持人居安康的并非某个制度或某个政权,而是存在人心底的道德理念,不在云中在人间。正如朱先生对黑娃所言:“得了天下会怎么样还得看,我看不到,你能看到”。他也曾对兆鹏说:“文章里的主义是主义,世道还是兵荒马乱、鸡飞狗跳的世道”。
关于白灵,朱先生曾给她算过一卦,告诉她:“你的左方有个黑洞,你得时时提防,不要踩到黑洞里去。跷过了黑洞,你就一路春风了”。可惜白灵最终还是折在了她亲姑父的卦中,没有跳过那个黑洞。她逃过了布满全城的大搜捕,却死在了最为信赖的组织的怀抱,太多遗憾。如果她的姑妈没有打断朱先生将要说下去的话,白灵的命运会不会改写。只是强如朱先生,也没有逆天改命的能力。
关于兆海,传回村子的消息是他在抗击日军的战场上献出了生命,还让朱先生感慨不已、辞笔赴戎,以孱弱之躯固守疆土。可实际上他死于国共内战中,死在了他亲哥哥加入的另一个党派中,说到底,都是自家人在相互残杀。他们本是为了救世道于水火之中,没有死在鬼子的枪炮之下,却死在了自己亲人的手中,实属悲凉。
关于兆鹏,你以为是好人的人,其实也没那么高尚。他在党派之争中斗了自己的父亲,在农协时期煽动了一批烂泥扶不上墙的人,他让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癫疯而死。他为了达成目的一次又一次煽动和尚的土匪帮加入游击队,最后让和尚死于非命,虽然文中没有明确指出和尚的死和他有关,但肯定脱不了干系。文中没有交代出他的下落,死了那么多人他还活着,运气一定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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