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注意到汪曼春的左手食指上有道小口子。
“削梨时不小心被刀子划了一下。”汪曼春答道。
“你也太不小心了!”明楼说,“下次当心点。”
“一道小口子而已,有什么要紧的。”汪曼春轻描淡写道。“对了,你放心,我不会再找明家的麻烦了。我累了。”上一世,她爱明楼,爱得很苦,也很累。这一世,她恨明家的人,同样恨得很苦,恨得太累了。在她身中数枪掉下楼时,除了剧烈的疼痛外,她内心其实是有几分开心的,她终于解脱了,或许就这么死了也挺好的,至少不用再那么痛苦了,活着真的好累。可惜天不遂人愿,她没死成,仍旧痛苦地活着。明楼来看望她时,她试图激怒明楼,想逼明楼杀了她,因为她是真的不想活了。是珍儿的一句“妈妈要是出了什么事,那珍儿也不活了”使她放弃了求死之意,她还有女儿,她不能自私地死去,为了女儿,她得活着。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等再过一阵子,第三战区惨败的事淡下来后,我就离开上海。”汪曼春回答道。上海是个伤心之地,她在上海出生,在上海长大,也是在这里失去了自己的双亲,在这里被明楼抛弃,后来又在这儿失去了她的叔父,最后死于斯,且死不瞑目。重来一世,她依旧是个伤心之人。第三战场大败之事藤田芳政罪责难逃,虽然他找了汪曼春做替罪羊,可并不代表他就没事了。藤田芳政将去南京述职,此一去只怕凶多吉少。总而言之,他将不再是上海特高课的最高负责人,他估计没机会再回上海了,自然没机会再彻查第三战场失利之事。到时一切尘埃落定,汪曼春是个“已死之人”,日本人不会再全上海缉拿她,死人的身份给了她最好的掩护使她能顺利离开上海。
“离开也好。”明楼叹了口气。上海不是个太平的地方,纵然死人的身份给了汪曼春最好的安全保障,但只要她待在上海,她仍然会有危险。即使只有百分之零点一的几率会被人发现她还活着,这几率极小,可一旦有人发现她没死,于她来说便是致命的危险,而且明楼也会因此被怀疑。“你打算去哪里?”明楼又问。
“不知道,还没想好。咳咳咳……”汪曼春觉得嗓子不舒服,咳了好几下。
明楼把汪曼春倒给自己的茶又递给了她,关心道:“喝点水吧。”汪曼春接过茶杯喝了两口。“你着凉了吗?”
“没有,老毛病了,一到这个季节就咳嗽。”汪曼春又喝了口茶。
汪曼春这么一说,明楼想起来了,去年他刚回上海那段时间汪曼春也咳嗽过,而且咳得挺厉害的。“你去年秋天也咳得很厉害,我记得你原先没有这个病,这病是怎么患上的?”他脸露关切之色。
“我淋过雨,寒气入体,后来又为了珍儿和叔父闹翻了,叔父断了我的经济来源,我生下珍儿后没养好身子,便留下了病根,每到秋天便会咳嗽。”汪曼春看似平静的脸上闪过一丝哀怨之色。提到这病,她又想起了伤心的往事。
明楼闻言心中一痛,怜惜地凝望着汪曼春,内疚道:“对不起,让你受苦了。”汪曼春说得不是很详细,明楼却全都明白了。汪曼春为了明楼在明公馆外淋了一夜的雨,以致寒气入体。她未婚先孕,汪芙蕖自是不会让她生下这个孩子,她定是执意不肯打掉孩子,惹恼了汪芙蕖。当时汪曼春身处人生地不熟的日本,一个年仅十六岁的女孩子怀着身孕,又没有钱,处境该是多么艰难啊!可她仍旧把孩子生下来了,她自己也还是个孩子呀!她自幼养尊处优惯了,养活自己都不易,何况又多了个孩子,月子肯定没做好,再加上之前淋雨受寒,以致有了秋咳的毛病。
“你不必向我道歉。生下珍儿是我自己的选择,这也是我做过的最不后悔的一件事。这些年若不是因为珍儿,我未必能苦撑下去。她是上天送给我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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