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掏空,一躺下吱吱呀呀免受散架伤害的床榻。秋冬日寒冷,风呼呼直吹进来,慕容离这才勉勉强强不甘愿的糊上一层麻布,麻布在日晒雨淋中持久,却不透光线,屋子阴暗时常开着窗户,慕容离很喜欢正和心意。
日子一年年的过,一天天的流失,慕容离眯起的睡眼看的真切些,昨夜风大了些吹开了个口子,窗糊开一条条裂缝,飘飘晃晃连着细缕不肯分离。慕容离轻轻捻起在指尖摩擦,化作尘屑。一时兴起随手戳戳,不想整面糊窗剥得一干二净,被房檐的雨滴打入尘埃,雨丝飘如眼帘,这里看得最真切,望得最远,一览无余全部纳入眼底,他一株一株亲手种植,满目羽琼花海,繁花映入眼眸,叫慕容离移不开眼。
细雨霏霏洒洒,开时而未开,满眼娇嫩苍翠欲滴。景致如画,牵引着他的心神一睹盛春的风采,艰难的扶着把手,坐上终年不离身的轮椅,推着木轮滚过年久的木板,吱吱呀呀。顺手拿过门口一柄古旧的油纸伞,慕容离腿脚不便,所有物什都尽量放低矮随手可得。雨丝交加如暮,伞面瞬间打湿,汇成雨滴,滴嗒滴嗒。
一夜听雨到天明,慕容离一夜未眠,昨夜雨重,果然压倒低矮的篱笆,慕容离近身扶起,压弯的羽琼冒着花骨朵尖儿,淡淡的粉嫩色清新淡雅,慕容离内心欢喜,忍不住轻轻触碰。
多年久到十年前,天权王城遍地羽琼花,论最美最艳丽就属向煦台。遥想当年他思乡情切,为解他乡愁苦楚,费劲心思讨他欢心,送到他跟前的,颜色总是最正朵儿最大,每一株都是精心挑选,那会儿的慕容离也这般小心翼翼触碰。
若论有多好?
慕容离已然数不清了,就是很好很好的好,好到不能再好的好。满腔的爱意恨不得捧到他的面前,全心全意双手奉上,回想起来依旧怦然心动。
思绪越飘越远,雨声渐渐远去,垂柳在浸润的雨中渐渐泛黄,溪流潺潺飘来最后的冰流,在搁浅的卵石子细缝消融殆尽。慕容离抬起伞面,伞尖凝聚最后的晶莹,借外力的驱使下,破碎在慕容离的眼角,凉凉的。
慕容离抬头仰望,露出线条流畅完美的下颚,触之不觉的流风微微拂过指缝,察觉他人不可查,面上舒展着欣喜的笑容。抬手慢慢张开修长的五指,于上方的天际正好吻合。散尽一身功力的慕容离如龙游浅滩,受困于这巴掌大的方寸之地,不死已是大幸。
无内功护体,静脉受损远远比常人虚弱,寒来暑往时节反复,一场秋雨半夜寒凉,或许所有人都习以为常,慕容离却是百般不适,几次几经要了他的性命。
恍然间想起些什么,慕容离紧紧蹙起眉头,执明殇得那般重,即不是……那时他虽失明感官更敏锐,执明为护他之时,脊骨的咔咔撞击开裂声,执明压抑着不出声,本以为能谎瞒他到何时,却不知极力掩藏的痛苦,往往让人的鼻息喘息更为粗重。猛烈的撞击隔着执明依旧震得他全身发麻,何况直接正面撞击以一己之身生受。
这腻人潮湿的时节执明将如何渡过,定然发作得厉害吧。
多想……多想……回到他的身边,问他一句还疼得厉害吗?还日日发作吗?
下人伺候可还周到?可会尽心?王上的心最软了,不忍追他们的过失,阿离只怕苦了王上自己。
远离喧嚣的争名夺利,不为功名利禄,不为银钱珠宝,只为能三餐裹腹。有金银钱财无处去使,为一线一缕裹身,削了树皮制成麻衣。起初的举步维艰,后来第二年、第三年渐渐好过了些许,放眼望去却寂寞了,独独少了一个他,山中的日子变得十分煎熬。
山中霞光万丈,暮色如金,无他,仅仅剩一个孤寂清寒;红尘虽苦,有他,亦有了色彩。
执明已是红尘客,他慕容离只做红尘俗人。
我的王……我的王啊……飘天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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