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顺江而下,小舟日行万里,清风一过,青山已过万重,日头高照,两岸青山重峦叠嶂,其中有猿啼声声,夏蝉吱吱,杜鹃站在岸边的杨柳枝头,唤着“不如归去”的歌。
快要入夏了。
我蹲在船尾煎小黄鱼,李祺在一边戴着斗笠垂着钓竿,石锅里的小黄鱼滋滋冒着油,这里临近东海,难免会有小黄鱼逆流而上,跑到这长江里面来,我们这个月来一直走的水路,江河换了好几条,每条河里的鱼都不一样,各有千秋,我最喜欢的还是到了江浙地界的小黄鱼,肉肥不腻,煎起来都不用放油,对于我们这种长时间在船上,没有什么调味料的人来说,简直是人间珍品。
我眼瞅着小黄鱼的边沿已经煎得焦透了,趁热撕了一小块金黄的肉下来扔进嘴里,烫得我直吸气,我胡乱嚼了几下,吐着舌头把鱼肉咽了下去。
月华面色苍白地从船舱里走出来,她有些晕船,这么多天了,她的症状也没有一点舒缓,她皱着眉头,走到我身边蹲下,轻声道:“夫人,奴婢来吧。”
我伸手摸了一把她的额头,入手滚烫,她的睫毛垂着,咬着发白的下唇。
我收回手,不咸不淡道:“回去休息吧,你发热了。”
“夫人……奴婢能坚持的。”月华看起来有点自责,“奴婢许久都没有上船来,没有想到……是奴婢给夫人添麻烦了,奴婢还说自己要保护夫人,如今一看,怕之前的那些话都只是不自量力。”
我低头专心致志地煎着小黄鱼,头也不抬道:“你无需自责,你虽然是潭州人,但不识水性,又不是什么大事,你现在能做的就是好好休息,为上岸后所要面对的事情打好基础。”
月华一言不发地蹲在我身边,我见她一副不做事就要一直蹲在这里的样子,顺手拿起一碗豆子,给她两个瓷碗,叫她去船头坐着把红豆和绿豆挑出来。
月华兴高采烈地拿着东西去了船头,李祺瞥了船头一眼,坐在小马扎上,拿着鱼竿:“你不是说要煮红绿豆子汤的吗?你叫她把豆子分开有个鬼用?待会儿下锅的时候还不是要混在一起的。”
我把煎好的小鱼拿出来,挑出一条咬了一口,满齿生香,小黄鱼的鱼刺被煎得酥脆,咬下去的时候根本不会感觉到刺,滚烫的鱼肉在我牙齿之间融化开,那外面的一层薄薄的酥皮好吃得我都要飞起来了,我吹凉小黄鱼,一边吃一边把剩下的几条摆进盘子里。
“我总要找些事情给她做啊。”我咂吧着嘴,在船尾找了一圈,“怎么没有酒啊?”
“你昨天晚上喝完了最后一口。”李祺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来,“我怀疑我们还没有到江浙,夫人你光是喝酒就要把属下的积蓄给喝光了。”
“不是,喝酒都能喝光你的积蓄,你是不是只攒了一两银子啊?”我把鱼头扔进江里,“看不出来啊李祺,你还有装大款的爱好,是在下输了,你实话实说吧,咱们这次去江浙真的是去做有本金的生意,而不是身无分文一路上骗吃骗喝去投奔你的故友吗?”
李祺沉默了一会儿,他脸上被烟熏黑的位置全都消失了,这几天我们一路上在船上颠簸,肉食只有腊肉和江里面的鱼,李祺瘦了很多,他穿着青色的道袍,坐在船头,一眼看过去,还有些仙风道骨的感觉。
放在船头的钓竿一抖,李祺立马把注意力转移到了鱼竿上,他一握一提,腰猛地向下一弯,看起来吃力很重,我立马上前去帮他握着竿子,那钓竿一入手就觉得异常沉重,李祺脸上带着兴奋的笑,他嗷唠了一嗓子:“今天中午加餐喽!”
我下盘用力,重心后移,运气丹田正要往后一拉,突然听到船头的月华一声尖叫,我吓得手一抖,生怕月华出了事,丢开了钓竿就往前跑去。
李祺在后面撕心裂肺地大喊:“我日你奶奶个仙人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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