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过去所纠结的是,自己这样的人值得被爱么。
只要从一个人那里得到肯定的答复,那么问题的答案就是肯定的。
一旦喜欢上特定的对象,所纠结的就会变成:自己这样的人值得被“他”所爱么。
即使得到无数的肯定,但只要那个人否认,那么问题的答案便是否定。
显然,两个问题中,更容易被否定的是后者。
把全部都依托在一个人的身上,无疑是十分危险的行为。理智这样告诉她。
然而感性一直在叫嚣:让理智滚蛋。
如果是森医生的话,说不定可以。
在认识他之前,虽然没到寸草不生的程度,但精神世界的确是贫瘠的荒野。
所以最差的,也无非是回到原点。
“是......”
她这样回答。
“那可要加油啊,玛丽。”高山婆婆鼓励她,但突然间停住了话语,“森先生,您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咦,我打扰到你们了么,不用在意,请继续。”森鸥外把臂弯里挂着的外套搭到椅背上。
“那我这就去准备晚饭。”高山婆婆拿起挂在墙上的围裙,走进厨房。
随着拉门打开又关闭的声响,客厅再度成为只有她和森鸥外的密闭空间。
“森医生,其实听到了吧。”她语调平静,与其说是问,不如说是在陈述事实。
“这可难办了啊。”森鸥外挠头,“还以为可以蒙混过去。”
“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正因为察觉到森医生在那里,我才会说出那种话,真的是很卑劣啊。”
她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就好像去神社参拜,墙上挂着那么多的绘马。如果无所不能的神明真的存在,那么无论是在心中许愿,还是写出来挂在上面,都会传达到的吧。”
“可并不是所有人都相信有神的存在。那么为什么还要写下来?大概是希望被别人看到。不管如何,都是希望靠自己一个人无法达成的愿望,在虚无缥缈的神明,或者旁人的帮助下被实现吧。”
“小的时候我就知道,太虚无的愿望,不仅不会被实现,过些时间可能自己都忘记求过什么。所以我都会在绘马上写上想要的东西,而看到我的心愿的广津先生,总会在不久后送给我。”
“装成无害的样子,‘无意’地利用别人,以获得自己想要的。这样卑鄙的我,想要被森医生喜欢,而你愿意达成这个心愿么?”
森鸥外似乎被她的自我剖白所震撼,沉默半晌后才露出一个苦笑。
“我也并不是什么好人啊,玛丽。”他顿了顿,“你真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么?被我喜欢,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我知道,森医生也不是什么光风霁月之人吧。”她用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难道森医生以为,我把你当成完美无瑕的圣人了么?”
“不,看来是我想多了。”手指插进前额的发间,森鸥外自嘲地感慨。他从整理好的外套的口袋中,掏出一只玻璃试剂瓶。
瓶口被木塞堵住,里面盛装着半瓶白色,微微发黄的粉末,瓶身上的标签还是空白的。
她心下有了计较。
“甲基□□。”接收到她疑惑的眼神,森鸥外在被提问前率先回答,“Methcathinone,或者说是丧尸药。”
接触过黑手党事务的她自然知道那是什么,人工合成的兴奋剂,最初诞生之时,作为精神类药物,却成了被滥用的毒/品。
成瘾者对其产生依赖,并且被幻觉妄想所缠绕,攻击性被放大,如同失去控制的丧尸。
她自然不认为森鸥外会把这样的东西用在自己的身上,事实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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