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垚看着向阮阮交上来的书法作品。
向阮阮这大半年的时间里,因为向达华的事情心境大变,写出来的字一日比一日坚韧,但钱垚仍然能一眼出辨她的字迹——虽然她已经没有固定课时继续跟从钱垚学习,但时不时地还是会交些书法作业让他批改。
钱垚略过向阮阮的部分,直接看向傅以南写的部分。
字有意,而形有些拘泥。明明没有方框,但他的每一个字都是规规矩矩的,就连意也被束缚住了。
“少年人,还是该意气风发才好。隐忍太过不是好事。你以后不要再练这种方方正正的字体,你的意会被框住,你应该习点草书一类的。”钱垚拍拍傅以南的肩膀,显然是已经认可了他。
不等傅以南有回答,钱垚再抛下一枚重磅炸弹,“等寿宴结束,你来我书房一趟。”
众人再次一惊。
这是要指导的意思?可傅以南算不得是钱垚的学生啊。
向阮阮也很惊讶。
作为钱垚的得意门生,她当然也能看得出傅以南的字很好,但她阅历有限,看不透字后面的心境。
陡然听钱垚这么评价傅以南,她也带上了打量的目光再次看向两人合作完成的书法作品。
要知道,三人写的都是方方正正的字体。但是,钱垚给沈知寒的评价是“浮躁”,他连最基本的字形都没有抓住;而给向阮阮的评语是“有耐性”。
向阮阮心里清楚,她现在也只是有耐性而已,她没有什么阅历,写出的字有形而无神,只是一个光秃秃的骨架摆在那里。
反倒是傅以南,钱垚给出的评语远远高出其他人一大截。说是形框住了意,但究其根本,不就是说傅以南的字已经有了自己的灵魂吗?
“好。”傅以南倒是不骄不躁地答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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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内。
钱垚让傅以南按照他的要求写了一副字,写好以后,他一边看着,一边把自己的疑惑问出了口,“小子,我可不记得子昭有学过柳体字,你这柳体字是从哪儿学来的?”
傅子昭是傅以南的爷爷,他年轻的时候和钱垚也有过交情。
虽然人们通常都只记住了傅子昭商人的身份,但钱垚知道:傅子昭的书法水平,尤其是那一手狂草,意形兼备,尤其是在写李太白的诗时,甚至会让他产生出对方是李太白再世的错觉。
傅以南一愣,显然没想到对方竟然认识自己的爷爷,他挠了挠头,老实交待道:“我爷爷在我初中的时候就去世了,柳体字是我自己照着字帖学的。”
钱垚用他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看着傅以南,似笑非笑地问道:“我记得你和阮阮同年,你的柳体字也是高三那年学的?”
傅以南心里有点虚,“是。”
“是因为阮阮跟你说她很喜欢柳体字吧?”少年人的情义,让钱垚的脸上不自觉带了几分笑意。
当年,为了帮沈知寒和向阮阮两个孩子应付高考,他才在他们高三那年教了两人柳体字。柳体字规规矩矩、方方正正的模样,阅卷老师一看就喜欢。
只是没想到,向阮阮一眼看中了柳体字,高考后也没有放下,一直练了下去。
“嗯,是因为她喜欢才学的。”
傅以南的小心思被说中,脸有些泛红。只是,他不是从向阮阮那里知道对方喜欢柳体字的,而是从沈知寒那里知道的。不过现在,这个显然不重要了。
钱垚哈哈大笑,“我就说傅子昭那一手狂草怎么可能教出你这么方正的孙子来!”
傅以南红着脸没好意思说,因为他爷爷早在他初中的时候就去世,他爸又不肯带他找其他书法老师,他只能闷头在家,自己仿着柳体字的字帖慢慢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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