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甄缙便进宫请了安,见阿合马尚未在父汗面前有所动作,心中不免讶异,心道此人心机之深,实非常人所能及。
又过了几日,姜氏女等人的车马便到了太子府。
用过药膳,她黑眸一转,凤眼微垂,道:“连日来奔波不停,我有些乏了,还请殿下不要见怪,允我回房休息。”
甄缙道:“正该如此。”又道:“只是我这隆福宫过于显眼,你住在此间恐怕会为人察觉。”
此话正中姜氏女心意,她心下一喜,道:“一切听凭太子殿下安排便是。”
甄缙道:“我弟弟北安王那木罕此时正奉命领镇西北,不得便归,他于崇国寺葡萄林左近有处别院,极是清幽雅致,我已安排好别院上下,一应侍女使役皆无差错,你便在那里休养罢。”
姜氏女忙点头道:“如此,便多谢太子殿下费心了。”
她并非姜氏的女儿。
她的本命唤作何夕楚,乃是玉虚盟天机堂的何长庚。她自小受教于其父阴诡手段,但少为盟内办事,知之者甚少,故而当日玉无泽夜闯混沌庄时,只觉眼熟而已。
当日,天机堂在钱塘的暗桩察觉到有一小股太子亲军的异动,追随在后,发现姜氏一府已被灭门,却独独留下了一位姜家的小姐。林照察觉到其中的关联,便命何夕楚取而代之,而真正的姜澄儿,被喂下了一颗业火丹,弃于东海之上。
自住进北安王府后,何夕楚便即传书何长庚,在北方一带的分旗弟子中选了身材高大、红颧高鼻的男女弟子各十数名,借着给北安王府押运南上生丝、鲜果等货品的由头进了大都。
年关将至,四方汗国向大都络绎而贡。一时商贾融通,货充梁栋,人流如熙,故而玉虚盟这一路车马并不十分引人注意。
林照此番用意,正是借着甄缙尚未有所察觉、仍对何夕楚深信不疑之时,在一向森严壁垒的元朝大都之中撕开一道裂缝,此时正是数年难逢的绝佳时机。
北安王那木罕乃甄缙亲母弟,忽必烈第四子,战功赫赫,地位尊崇无人敢惹。
林照原先所谋是让何夕楚留在太子府谨慎行事,又因在甄缙身边,行动不免束手束脚,时间长了又恐甄缙察觉异样,故而颇觉此非上上之策。没想到甄缙竟主动提出将她另行安置在北安王别院,何夕楚自可放手施展,更是大大合了他的心意。
他利用钱塘姜氏一事,先是探知到陆警予所藏六玺所在,接着离间了陆警予与甄缙师徒关系,顺手斩断了太子府对南诏派近年来的庇护,最重要的则是将玉虚盟的势力神不知鬼不觉地渗透入帝都皇城之中。
可谓一箭三雕,心计无双。
何夕楚在府中内院严密训练诸弟子数日有余,直教他们无论从外貌、行为、说话哪方面来看,都与普通蒙古人一般无异。王府仆役小厮众多,料想王爷和王妃除了随身亲侍以外也不会将数百家奴尽数认得,何夕楚便给诸弟子伪造了蒙古身份招入府中。
她所□□出来的弟子皆机灵周全,不到半月便在众厮役中混熟了。蒙古贵族来往走动之时,常常会将能言多艺的奴隶当作货物送予对方,何夕楚便也是存了这样的心思。只待北安王日后将各弟子送至其他高官府邸,则玉虚盟渗入朝堂的势力便更深一层。
期间甄缙倒是来探望过她多次,每次都只一盏茶的时分便因政务在身匆匆离去,偶尔邀她一齐出游赏梅,何夕楚都以身份有碍不便露于人前的借口推脱了。
天已入冬,四方臣服,战事暂歇,朝堂安顺,人心思定。
在这一片祥和中,太子与阿合马之间,仍是暗流涌动,似是大海之下的火山一般深不可测,待一夕爆发,则是惊涛飓浪,无人幸免。
这一日,阿尔斯楞带来了南诏的消息,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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