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彦宜站在廊檐下,庭院外头的筵席,每桌都围坐了近十人,他们大都是漕帮的水脚,还不知帮主家出了变故,此刻还热热闹闹地拿着骰子在行酒令。
顾诚走过来,低声禀道:“得手了。”
顾彦宜“嗯”了一声,又道:“让陈三手脚放轻些…从现在起,不要让陈应海离开你的视线。”
顾诚疑惑地看了一眼,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凛声应是退了下去。
陈应海骑马赶到城隍庙时,天色已暗下来了。
他还没来得及下马,就有声音从空中传来:“陈帮主,废话我也不多说,我只要一百万两,三天后我会再跟你确定接头地点。”
陈应海环顾四周,他纵横江海多年,一身武艺,但此时却没发现这声音是从哪个方位传来的。
“壮士,陈某虽贵为漕帮帮主,但家身也不过区区数万两白银。你这一开口就是上百万两,这与直接要了我性命有何不同?”
“没有一百万?”空中又传来冷笑声,“那就用你们的镇帮之宝拿来交换…记住,你只有三天的时间。”
那声音刚落下,就有几道黑影往城隍庙后山飞掠而去。
陈应海心都凉了半截,这些人身后的势力,只怕远比他想像的要大得多。
酉时末,陈应海才回到总堂,他把各分舵首领连同顾彦宜一起,都召集到议事厅里:“……他们要我们漕帮的镇帮之宝。”
他把跟绑匪的对话都跟众兄弟说了,恨声道:“身为帮主,我都不知道我们漕帮还有镇帮之宝,说来说去,还是要我交一百万两赎金。”
漕帮虽赚钱,但那些钱也不是轻轻松松就能拿到手的。
潘文谋很气愤,他们在江南一带,明面上还没被人这般下过面子:“就知道当缩头乌龟,背后下手,真有本事,就出来单挑。”
陈应海摇头:“我看他们身手,绝非一般的江湖草莽,铜船帮就算有能人,一时半会也不能从西南赶来。这背后的势力只怕是我们也惹不起的。”
转头又问顾彦宜:“顾兄弟,这事你怎么看的?”
众人闻言,都看向顾彦宜。
顾彦宜眼底见不可见地闪过冷嘲,陈应海还在怀疑他。
他就问陈应海:“我听大哥说,已有三个分舵的分账被人偷走,这些人会不会也是冲着账册来?”
从事发到现在,顾彦宜都没有出过声,如今少见地开了口,众人都沉默了下来。
陈应海闻言,只是沉默地盯着顾彦宜审视,顾彦宜出现的时点太巧了些!可若真是官府派来的,怎么又自己去提账册?岂不是暴露自己的目的!
顾彦宜很坦然地跟陈应海对视。
陈应海收回目光,突然间就有些摸不着头脑了,爱子被劫持,漕帮外患……
他清楚帮匪口中所说的,漕帮里的镇帮之宝正是他手上的总账,只要账册到手,就能起底两淮大半的官员,真到那时,上头那些人怎么会留他活口?
这边已有漕帮兄弟猜测道:“大哥,会不会是程明宣?”
朝廷派来的按察使正在扬州清查两淮盐务,程明宣身为漕运总督,若能一手端掉私盐关系网,对皇帝来说也是大功一件的。
陈应海只觉得后背升起一股凉意,程明宣来找他,明面上是为九边军粮的事,可谁知是不是为采点来的?
事情突然变得复杂起来,如今不单单要赎回爱子,还要想办法面对已经丢失的分账可能带来的后果。
他现在真的不能有半点差池。
稳妥起见,还是让顾念安先回青江分舵。
陈应海就跟潘文谋和顾彦宜说:“……青江分舵不能没人,顾兄弟明早就先回青江口去,潘兄弟留下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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