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把偌大一个购物袋放在茶几上:“上次跟你说的宠物玩具,你一直没来拿。放我那里挺碍事的,又浪费,就给你送一趟咯。”
小姑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周霆深自然听得出来,倒两杯水摆出谈心的架势:“放寒假之前,你班主任给我打过电话,说你功课落下很多。”
“她不是说不告诉你的嘛……”阮绯嫣愤愤地扔下一根玩具骨头,“我就说她这个老女人,肯定是看上你了,时不时就找借口给你打电话。”
十几岁的女孩子,思想简单言语露骨,周霆深不擅长训人,抿唇做不悦姿态。
阮绯嫣蹭过去挽他的手:“好了好了……霆深哥哥,我下学期好好去上课,行不行?”
周霆深被藤蔓似的细胳膊缠上的时候,门恰好被推开。
叶乔定定地站在门口,和周霆深静静交换了一个眼神,不知她这寂落的神情有几层意思,她居然原封不动地把门关了!周霆深眼看着那张冷若寒霜的脸消失在门后,连忙把斜出的花枝剪干净,难得对阮绯嫣显露厉色:“没事别往我这里跑。”
“你什么意思?”阮绯嫣翻起脸来说风就是雨,面色铁青,“刚刚那个是谁。伍子说你最近找了个女明星,叶乔,对不对?是不是她?”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当初懵懂无知的小姑娘,变得暴躁易怒歇斯底里。
周霆深对她别具耐心,境况却每况愈下,只有越惯越坏的苗头。他也学着摆脸色:“坐下。”一拧眉,命令的口吻显得凶悍无情。
阮绯嫣高声顶嘴:“你凭什么命令我?”
“让你坐下。”周霆深强忍烦躁。
“我不!”阮绯嫣向后退一步,事已至此仿佛也失去了粉饰太平的意义,哽声道,“你以为我不认识她吗?她不随她爸爸姓,我就认不出她了吗?我知道,她就是徐臧的女儿!是那个罪人的女儿!她的心脏是我妈妈的……她凭什么?”
话从阮绯嫣口中说出,更让人难以承受那背后之痛。周霆深强抑怒气,声音被火灼过一般:“她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你冲她吼什么吼?我才是你说的罪人。”
“你不是!”
所谓的真相,她好像比他自己更不能接受,为他辩驳:“你是正当防卫,一时失手!我爸过世后,我妈妈含辛茹苦带着我,我们是靠着周家才活下来的。周家对我和妈妈有恩,我妈妈甘愿替你背负罪名。可是姓徐的凭什么?如果不是他非要那颗心脏,对案件始终保持沉默,我妈妈就不会被判重刑,病死牢中。你以为天下人都跟我妈一样蠢,说什么都肯答应吗!”
阮绯嫣紧咬下唇:“他才是真正的罪人。他女儿的命是用我妈的命换来的,他们一家都不得好死。”
“你胡说什么?”周霆深动了真怒,声音近乎冷酷。
阮绯嫣大喊一遍:“我说——他们全家都不得好——”
“死”字掐在喉咙口,被他深寒彻骨的眼神逼回。
阮绯嫣恨极,事到如今,她对他的在乎仍旧深入骨髓。哪怕无数次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告诫自己,一切罪恶的根源是他,她不该因为他十年来的资助和抚养,就对他另眼相看,不该因为他不苟言笑的脸上偶尔流露的温情,就对这个人情思暗藏……
在纯白如纸的年纪,她无父无母,能依靠能诉说的不过一个他。哪怕明知真相又如何呢,她宁愿为他找尽借口,宁愿将血海深仇移至别处,宁愿将剥筋剔骨般的苦痛与恨意掩藏,换一张在他面前的单纯笑脸。
可是这个人,她用她短暂而完整的生命,去在乎、去信赖的这个人,用最伤人的冰冷语调,对她说:“滚出去。”
她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周霆深的声音不挟一丝感情:“滚出去。”
重复完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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