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说,“这回好了,寡人万劫不复了,你总该高兴了吧。”
此时也无外人,武媚娘问,“殿下,马王既然已放过我们,那么此事总不会再提,你怕什么!难道你刚刚去翠微宫,又做了什么大事?”
李治道,“我与父皇说了,李泰只要一到,我将在赵国公和江夏王的见证之下,让出太子位与马王……父皇应允了,还很高兴。”
武媚娘泄气道,“那也没有几天了,唉!你儿子骑过马王爷,马王爷总要骑到你的身上才罢休的,这都是你我的命,还有什么好说!”
李治去拉她的手,但她相拒,还往后退了一步。
李治一把将她拉回,恶狠狠道,“可他凭什么!自小到大,是谁在父皇的面前行孝!皇帝出征,又是谁在监国!皇帝有疾,又是谁衣不解带的侍候!”
武媚娘懒洋洋地说,“凭什么?凭的他手狠心黑,龟兹三万人一个不剩,全长安城那些自命不凡的官老爷们恐怕听一听,都吓的魂不附体了!三万只蚂蚁摆在某人面前,他怕还是不怕呢?”
李治咬着牙说,“我、我今日将烈毒送入翠微宫了,马王,他至死都别想见到翠微宫的立、储、诏、书!”
“啊!”武媚娘惊诧万分,身子一软被李治扶住。
“哦,殿下你总算吓到我了,难道你们兄弟都是这副狠呆呆的凶样儿!”
李治与对方说起承乾曾经讲过的,“你知道树上、巢里落下的鸟蛋是怎么回事?那可不是风刮的,是先孵出来、连眼都不会睁的小鸟干的!”
太子的心神稳定多了,想起不久后的兄弟团聚,起身就往外走。
一推开内殿虚掩的门,他看到门外的地上摔着一颗四分五裂的鸟蛋,蛋黄、蛋清在地下很新鲜地滩着。
他抬头望向外间高高的殿顶,果然有只成鸟“喳”的一声,盘旋着一伏身,从把守门的两名内侍头顶飞出去了,
他指指门槛外的残骸,对武媚娘道,“你来看!这便是尘世!”然后,他不再犹豫地大步走了出去。
无论身份贵贱,奴仆与皇子都看重他们各自的命,在这一点上无分贵贱,李治就不信,翠微宫的那个内侍敢豁出命把他卖了。
第二天,翠微宫没有不好的信传出来,不过也很平静。
李治想,无论那个年轻内侍做与不做,他反而什么都不怕了。
内侍在翠微宫不敢下毒的话,他就在东宫做!而绝不会宣布什么让储!越是人们都想不到的时候,越是有成功的把握。
大不了,这只算是柳爽怀恨马王。
内侍若已下毒、并得手了,东宫便不须做什么,他将诛灭大逆不道的翠微宫内侍,再持着赦封晋王为太子诏书、号令群臣。
无论哪种状况,李治都认为,时间完全可以让他从容完成这一切。
——皇帝一直深居浅出,潜心读书,连太子让储的大事都不想参加。皇帝已经很久都不曾过问朝政了。
尤其是近日,再加上翠微宫外边、尉迟营和程营禁卫森严,能够有理由前往翠微宫的赵国公,才刚刚从翠微宫回来、等着参着皇子们的兄弟之会。
他认为,多半是那个内侍得手之后、还没有恰当的理由出宫报信罢了——
没有东宫的命令,内侍绝不敢冒然跑出翠微宫来,因为他不知时机。
而皇帝的近侍只要一离开皇帝身边,别人立刻便会发现异样,他只能守着、等东宫去人与他联络。
那么主动权就全在自己的手中了!
第三天,五月十五,戊午日。
翠微宫的安静没有引起李治原想的恐慌,反而还让他觉得,做大事不在于事情有多难,而是在于做事人的内心,能不能承受的住无比巨大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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