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十七岁的誉士,充满梦想的年纪加上战场上的生死历练,没有任何事情能让他们真正害怕,也没有任何事情会让他们觉得自己做不到。相对于一切皆有可能的他们,郢都城内的封君则觉得天一夜间塌了,他们觉得当初‘支持’熊荆为太子完全是个错误。
春申君黄歇为令尹,喜欢用游士、官吏取代封君以及世袭尹公,但碍于楚国国情,官吏化的推行多在鲁地、宋地以及吴地,封君们是捞不到好处的;熊荆即位后,他们则希望熊荆能尽撤官吏,把县邑交给他们,又或者是打击世袭尹公,把老公族的县邑交给他们,结果……
官吏真的尽撤了,接手的却是誉士;不勤王的老公族不但没有惩处,反而得到了赦免,不但得到了赦免,反而把县邑承包给了他们。说是承包,实际就是分封。如此折腾下来,他们还是领谷禄吃闲饭,啥也没捞着。
“君上,我等一心忠于大王,大王岂能、岂能……”鲁阳君府上,纪陵君正带着一帮封君哭诉。和那日昭黍一样,他觉得自己这些人被大王抛弃了,心里面全是委屈。
“君上,老公族早就对大王存谋叛之心,大王行承包之制,祸也!”安陵君大喊。
一堆封君像女人那样埋怨,鲁阳君鲁轻脾气再好,也有些不耐烦了。这些人一年万石谷禄,平日里就知道吃吃喝喝,除此,文雅的只爱作诗咏赋,粗俗的则是斗鸡走犬。黄歇当初就看不起他们,只是碍于大王和公族的体面,每年不得不给他们谷禄。
“君上,大王为何不治彼等不勤王之罪?”纪沮君算是冷静一些,语气中少一些埋怨。
“为何?”鲁阳君苦笑。“鏖战三年,高府积谷都已吃光;鏖战三年,大府金银都已用尽;鏖战三年,士卒皆已疲惫。可战事不止、秦军未退,要想止战只能再战,再打垮秦人方能罢战。不赦免彼等又能如何?”
“高府谷尽,然粮秣有齐国输入;大府金尽,然造府日进斗金;士卒疲惫,但我楚师以少胜多,连败秦军。这……”纪沮君还是不解,他不管县邑已有很多年。
“齐国输运的只是军粮,你可知如今大市粮价几何?”鲁阳君反问。“造府确是日进斗金,然金多而无粮,总不能人人食爰金吧?士卒确能再战,可要是楚军败了全军尽墨,当如何?”
鲁阳君反问下,纪沮君无言以对。鲁阳君说罢再道:“大王并非不体恤你等,可你等平日又作何事?去岁要你等报建私卒,你等建否?去岁要你等自请去江东开荒,你等请否?”
“我等……”封君们个个哑言,这两件事都曾倡议过,可郢都这么舒服,谁舍得跑去江东蛮夷之地开荒立邦?蝮蛇蓁蓁、雄虺九首,江东蛮夷雕题黑齿,得人肉以祀,以骨为醢,那地方想想就全身发毛;建私卒则要人,自己虽然衣食无忧,但为了省钱,府里只有隶臣和下人,养那么多甲士,自己还能剩下几个钱?
“明年起,”鲁阳君直言相告道:“大王将不再发你等之谷禄。”
“啊!”封君们几欲跌倒,他们冲上来拽着鲁阳君的袖子,道:“岂能如此?岂能如此?大王岂能无信!”
“大王如何无信?”鲁阳君不屑,“不发谷禄,只发降卒、农具、种子,还有一片江东之地。你等要食粟要斗鸡,自己去种吧。”
“君上!”一片哭诉之声,纪陵君大愤。“到底是谁人害我等?我拼死……”
“无人害你等。”鲁阳君道。“老夫也是如此,屈景昭三氏也是如此。不过到底是大族,大王已封昭氏于余杭,封屈氏于富春,封景氏于乌程,每氏授降卒万人。”
“为何他们可封城邑,我等只能得荒地?”射皋君不甘道。
“江东之地,城邑和荒地有何不同?”鲁阳君失笑。“所谓城邑,不过是个土城,住着百十户人家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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