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一日授斧钺之后,宗庙的烛火再一次燃起,面对着即将即位的熊悍、李妃,面对着中廷内诸多朝臣大夫,新太宰沈尹鼯头戴玄端、一身朝服,肃穆中念着君王即位的古老言辞:“天命有终,往而不返。大王薨前,未立大子,亦无子嗣,悍王子同为先王嫡子,当即王位。请大子即王位,李妃为王大后……”
此言言毕,见王印、酒爵、册书皆已奉上,寿陵君也依礼道:“大王薨前,道扬末命,命汝嗣训,临君楚邦,率循大卞,燮和天下,以答扬先君列祖之光训……”
母妃牵着自己的手,熊悍看得饶有兴趣。他自然也是角色之一,而且是最重要的那位。寿陵君说完,李妃一阵暗示,熊悍大声背咏道:“眇眇予末小子,其能、其能……?”
前年熊荆即位时直接篡改台词,现在熊悍则是忘了词,场面一度非常尴尬。满脸幸福的李妃在儿子身边低声道:“……其能而乱四方,以敬忌天威?”
“其能而乱四方……”宗庙里所有人都看着熊悍,这让他小脸绷得更紧,李妃又低声说了两遍,他才把整句话说完整,正当他要端起酒爵祭祀先祖时,持殳的环卫突然冲了进来。
“放肆!”功亏一篑使得阳文君大怒,他瞪着带人进来扰局的王尹由大喝。“此乃宗庙之地、大王即位之礼,岂是你等阉人能来的?滚出去!”
在楚国,阉人也好,太后也好,全是无权的摆设,阳文君大喝,其余朝臣则是瞪目,王尹由心中发寒,下意识背上冒汗,等比他慢一步的弋菟进来时,他连忙躲到弋菟身后。
“弋阳侯!”见是弋菟,朝臣的脸色再变,阳文君眯眼笑道:“弋侯何为啊?”
“观猴。”弋阳侯一句话就让阳文君没了笑脸。
“此我楚国大王即位之礼,弋阳侯却言此为猴,大逆之罪也。”阳文君不跟他绕圈子了,直斥他犯有大逆之罪。“众卫士,何不将其拿下!”
“有人勾结秦人,有人鼓动县邑抗命,有人阻拦上将军勤王,更有人欲谋害大王,”弋菟声音越来越大,朝臣面色逐渐转土。“此叛乱之罪也!众卫士,还不将彼等拿下。”
“唯!”环卫本就是来拿人的,闻令如狼似虎地扑向阳文君等人,将他们一个个拿下,即便是熊悍,也由两个寺人抓住,他惊惧大哭,泣喊着母妃。
“弋菟,你竟敢王前丽兵!你竟敢王前丽兵……”阳文君白脸涨红,眼珠暴突欲出。楚王是至高无上的存在,王权更是一切之圭臬。弋菟居然敢抓捕新王,他真要气疯了。
“大王?”弋菟蔑笑,他怀里有一张来自陈郢前线的讯文,可他实在痛恨阳文君这个小人,只‘啪’的一耳光打过去,喝问道:“大王?谁是大王?”
阳文君被他一耳光抽得生疼,他仍迎着脖子,骂道:“弋菟,你竟敢于王前丽兵、大逆犯上,他日必要夷你三族!”
诛三族是秦法,楚国最重的罪王前丽兵也不过是逮三族、诛宗室,两则截然不同。见阳文君如此恶毒,弋菟更怒,愤恨间他又狠抽阳文君耳光,把阳文君半口牙全部打崩。阳文君这次再也骂不出话了,他只觉得眼冒金星,天旋地转,血沫断牙不是吞入肚子就是淌于嘴外,若非环卫左右挟持,他已经瘫倒在地。
弋菟见此不敢再打,阳文君涉及华阳太后,如何处置需听大王处置。“带走!”
“弋侯可是要杀了我母子?”朝臣全都带走了,花容失色的李妃和淘哭不已的熊悍仍在宗庙。李妃此时不再慌张,她只想死得明白。
“悍王子太后自有安排,至于你……”弋菟看向李妃,他警告道:“楚国绝非三晋,更非秦国,若想祸乱宫帷、耦连朝臣以图即位,必死无疑。”
“我无罪!大王已薨,阳文君要悍儿即位……”李妃眼泪说来就来,梨花带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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