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话是,在京城你当再大的官都嫌小。
洪鸣起这正六品主事乍看犹如蚊子肉般,十分不起眼,不说在其他衙门,就是在刑部尚书,侍郎,郎中,员外郎个个都可以压他,但若是到了地方那可是呼风唤雨的存在。
而林延潮与洪鸣起相比,翰林侍读与刑部主事同为正六品。
在朝班的顺序上,翰林侍读是要位列刑部主事之前。
但在真正的权力上,翰林侍读却不如刑部主事。翰林侍读虽清贵,但除了伺候皇帝外,但却不管事。
刑部主事再怎么说,也是刑部衙门的首领官,就如同今天中央各部厅司级官员,有署理事务之权。
洪鸣起与林延潮结上梁子后,自是不甘心。
他若是以追查自己当街被人泼粪之事,去抓拿那些生员,监生,不免有携私报复之嫌。而且生员,监生这等读书人,都是有功名在身,若是一个不谨慎,人家上控,自己就兜着走了。
故而洪鸣起就利用自己的职权,拿起鸡毛当令箭,将此事与朝廷在万历七年下达的‘毁书院,禁讲学’的诏令融合在一起,如此就扯起了大旗。
换了其他事,官员们不会那么认真,得罪了读书人可不是好办的,但禁讲学,不许生员言事,这可是朝廷诏令,是首辅张居正的意思。若是照办不好,可是要丢乌纱帽的,还能不慎重。
况且洪鸣起还因此请了刑部侍郎刘一儒的堂谕。
下面的官吏在这档子事上绝不敢扯皮,而是实心用事。
当日西园雅集。
卢万嘉与几名袭击过洪鸣起轿子的读书人都是在场。当日参与袭击官轿的人担心官府追究此事,眼下大多出外躲避风声。
但这几人仍是行若无事的参加雅集,也是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竟不以袭击朝廷官员担心。这朝廷历来优厚读书人的缘故,让他们有些麻痹大意。
除了卢万嘉及数人外,其余几十名来参加西园雅集的,倒是没有参加过袭击洪鸣起轿子之事,只是对永嘉之学感兴趣,前来听讲的读书人。
雅集上研讨永嘉之学经义。
一名四十余岁的老儒在那言道:“内圣外王四字乃是圣人心传,理学得内圣二字,法家得外王二字,理学之士仅以修身,于事功全无建树,而法家言力而离德,专霸术而弃内圣,秦二世而亡就是前车之鉴。”
“但永嘉之学不同,林三元在经筵上说得明白,内圣为纲,外王为目,纲目并举才是圣人之教,故而我等学永嘉之学,就是兼揉理学的内圣,法家的外王。”
这老儒说完,众人都是点头纷纷道。
于同先生说得有道理啊。
那是,于同先生乃是明德书院的讲郎,教出了不少举人,近日听他一席话,真茅塞顿开。
大家一并议论,席间不住有下人将糕点呈上,角落里两名读书人取过糕点,放入口中细嚼。
这两名读书人不是外人,正是两位落魄举人郭正域,雒于仁。
“少泾,看你这样子,我以为我们是来吃嗟来之食呢。”
雒于仁看了一眼郭正域,摇了摇头道:“我等就是再落魄,吃食还是不愁的,若非你要拉我听这永嘉之学,我才不会来呢。”
郭正域笑了笑道:“好的,就算我拉少泾你一起前来好了。”
雒于仁摇了摇头道:“其实我看这雅集里读书人,也并非真懂永嘉之学,甚至方才那于同先生,所言不过流于表面,所知不过皮毛而已,还亏他是书院讲郎。”
郭正域笑着道:“无妨就算毫无收获,就当来广交朋友,结交志同道合者之士。”
“你堂堂举人与这些生员结交,不是折节吗?”
郭正域道:“交友只需志趣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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