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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对我们说“人家何小曼咋了?洗脸洗澡用一块毛巾咋啦?身上有汗味儿咋啦?你们咋就看不惯人家,老欺负人家呢?”多少次的毯子功课堂上那口音冲着助跑起范儿的我们低吼:“预备——走!——好嘞!”就是刘峰不在了,他的嗓音都还会在我们记忆里活下去。因为我们在刘峰离开我们后才逐步明白,那嗓音那口音发自一颗多么老实巴交淳朴善良的心底。郝淑雯是循着山东口音看见刘峰的。刘峰身上一件翻领短袖衫,胸前带几道彩色杠杠,把他原本发达的胸大肌撑得更雄厚。洗浴房大门外的灯光下,刘峰的一只假臂很明显。等郝淑雯过了马路,看到那假臂的塑料质地已老化,一个小洞眼就在肘部,像是香烟头烫的。郝淑雯眼睛一热,叫了刘峰一声。刘峰转过身,看着富态高大的女人,笑了笑,“小郝。”他好像一点也不吃惊。

    这天郝淑雯急着回家取钱救老公的驾,刘峰也不在重聚的状态上,两人留下了各自手机号码就匆匆分了手。第二天郝淑雯打电话约刘峰到一个酒店的餐厅饮茶,刘峰还是前一天的装束,但翻领短袖衫被洗过也熨得很挺。在文工团时,刘峰就会用铝饭盒装开水熨烫军装。郝淑雯注意到他的短袖衫胸前有鳄鱼logo,她还注意到,他牙齿不如过去白和整齐。生活的档次首先从牙齿的健康体现。他从老家来到海口三四年了,是一个老战友鼓动他南下的,老战友跟他一块上过前线,先他一步闯荡海南,说南方机会多。

    郝淑雯问:“那你觉得机会多吗?”

    刘峰笑笑。接下去他才把前一天卡车被城管收缴的事说出来。这是他买的第三辆三轮卡。城管把收缴的各种车卖到黑市,以此赚外快。我们都知道刘峰在老家成了亲,妻子是长途汽车上的售票员,有一个女儿。郝淑雯问刘峰,老婆孩子是不是跟他到海口了,他说妻子跟别人跑了,他到海口的第一年,妻子就提出离婚。长途汽车上认识男人的机会多,哪怕其他条件不如刘峰,至少四肢齐全。

    “那你现在单身?”

    刘峰含混地笑笑,说就算吧。

    郝淑雯于是明白他不是完全单身,闯海南的男人哪能彻底单身?那么多“大胆地往前走”的“妹妹”也不答应。走出这家餐厅,天一黑路灯下都站着全国各地大胆走来的妹妹。刘峰的卖书生意还要靠那些发廊的妹妹们眷顾。刘峰由于做书的买卖,不得不读一些进货出货的书,因此也常常会推荐些意义高尚些的书给妹妹们看。而且意义稍微高尚的书也最难出手,一两块钱一本也卖不出去,他就把这类书借给妹妹们看,还劝她们,发廊饭吃不长,读了书将来可以找正经饭碗。郝淑雯听到这里哈哈大笑,刘峰混成这样还不忘了做雷锋。她说她的地产开发商丈夫都骂海南钱难挣,你刘峰怎么挣得着钱?刘峰说他就一个女儿和一个老妈,挣的钱寄回老家还是经用的,养得活她们。那一顿饮茶还是快活的,除了提到丁丁的那一瞬。郝淑雯告诉刘峰,丁丁第二次结婚,嫁到澳大利亚去了,新买了一辆本田轿车,刚给她写过一封信,她在皮包里翻,要把丁丁的照片翻出来给刘峰看,刚找到丁丁的相片,嘴里还在嘟哝说丁丁不知怎么会买一辆土黄色的车,从来没见过那种颜色,抬头间瞥见刘峰的脸,他晒焦的脸灰了一下,眼睛突然横了她一下,似乎是斥责,也似乎在求饶:好好的,又提丁丁干啥?于是郝淑雯把照片又放回包里,意识到刘峰的心真是残了,那块为丁丁落下的伤,是永无指望长上了。两人分手前,刘峰口吃吞吐,憋红脸和脖子,向郝淑雯借钱赎回那辆三轮卡车,没车生意更没的做。郝淑雯马上从包里掏出一万元给他。刘峰要了小郝的地址,说书出了手就把钱给她送家去。小郝逗他说,不还钱也能来家里坐坐嘛,她给他包真正的北方饺子,南方人那饺子也能叫饺子?刘峰也留下了他的地址,说他就住在海边上,这些年倒是学了渔民做鱼的两手,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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