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玖说道:“他适合去户部,但是他做不了户部侍郎。”
刘诏点点头,“他想做户部侍郎,难。就连陆爱卿都会立场鲜明的反对。”
陆大人是进士出身,涉及到科举和官员升迁,一个举人想爬到进士的头上,又不是像任丘那样的天才人物,他必定会旗帜鲜明的反对顾喻出任户部侍郎。
顾玖说道:“别让他去户部,太委屈。”
刘诏征求她的意见,“要不要放到少府?”
少府是皇帝刘诏的私库,官员任命,自然是皇帝说了算,不用经过三省六部。
顾玖摇头,“京兆尹衙门可好?”
“京兆尹?这可是得罪人的差事,处处不讨好。”
“正因为处处不讨好,顾喻出任京兆尹,才不会引起朝廷闹腾。他们巴不得有人背锅。”
历代京兆尹,通常都没什么好下场。
不管是谁做到这个位置上,后面的仕途多半不顺,几乎没有例外。
故而,很多人视京兆衙门为畏途。
到了京城,自热是要进三省六部做京官。不仅体面,升官也容易。
去京兆衙门简直是浪费人生和才华。
头顶无数大山,人人都可以对京兆衙门发号施令,人人都是祖宗,就京兆衙门是孙子。
那日子,要有多憋屈就有多憋屈。
刘诏仔细想了想,“你说的有理,顾喻如果出任京兆尹,品级虽高,却处处受制,反对的人必定很少。而且顾喻擅长民生经济,他坐在这个位置上,倒也合适。京畿一地,是时候进行统一的规划。朕甚至想重新登记鱼鳞册。”
鱼鳞册,就是土地,房屋,池塘,山林普查。
因为涉及到税收,牵涉大户隐瞒人口田亩,良民投献官员世家,这事向来极为敏感。
大周国祚两百年,只进行过两次鱼鳞册。
一次是太祖朝,一次是世宗朝。
也就是说,大周朝廷现在官方登记的田亩数量,都是一百多年前的数据,滞后得可怕。
京城,户部户房私下里曾做过人口田亩统计,不过那都是好几十年前的事情,数据同样缺失得厉害。
真正完整的数据,在顾玖手里。
陈二壮带人下乡,发展乡村经济,同时统计了各个乡村的人口和土地。
但是,这些数据没有过明路,朝廷不能认可。
因为一旦认可了顾玖手中的人口田亩数据,等于是过了明路。
也就意味着从今以后官府得照着这份完整的数据收取税收,摊派徭役。
不可能!
以地方官府的能力,根本做不到。百姓也不认可。
百姓只认鱼鳞册,收税就得照着鱼鳞册来。
当年登记鱼鳞册的时候,田亩数量远远不及今日,所交税收自然少。
要是按照新的田亩数据收税,大部分的家庭税收都得变个数目。
尤其是那些没有功名的地主,士绅,或是免税名额有限的秀才举人家庭,将成倍缴税。
世家贵族同样不能幸免,因为他们才是真正的大地主。
这些人闹腾起来,一个乡连着一个乡,一个县连着一个县,朝廷都得震三震。
顾玖深知其中风险,她说道:“重新登记鱼鳞册,你这是将顾喻架在火上烤。他会被千夫所指,遗臭万年,甚至会有性命之忧。时机还不成熟,切不可操之过急。我以为鱼鳞册一事,等个七八年再动手,那时候阻力会小很多。”
刘诏有点不爽,“便宜他们。”
顾玖劝道:“目前有商税顶着,你不必盯着农税。严控关税,打击海上走私,一年所得收入能抵得上所有农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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