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应该进去上一炷香的，他们也都是值得尊敬的人。可是我没办法认同他们的做法，也无法诚心给他们上香，既然无法做到心诚，去或不去也就没所谓了。

    饶是普远住持这样的人，听到我这句话后，也不禁为之一怔。我没去管他错愕的表情，只淡淡问道：“住持，两位大师是怎么死的。”

    普远住持的神情又变得平静，双手合十，低声道：“善始善终。”

    “善终？真的是善终么，”我神情复杂看着他，我知道普远住持是不会说谎的，我也情愿相信他不会用谎言来遮掩事实，只是……那种尸身不见，只余下染血僧衣的下场，也能算是善终？

    我不禁深吸一口气，说：“昨晚普心大师带走的那几件衣服在哪里，我要看。”

    “皆已焚化。”普远住持语气平常，面容亦是平静。

    我终于还是忍不住，盯着他一字一顿地问：“大师，血祭……真的不是邪法么。”

    我看到他宽大的衣袖皱了皱，像是缩在里面的手抖了两下，但他语气却依然沉稳，波澜不惊对我说道：“只要用于正途，万法皆可称之为‘正’。”

    我怅惘笑了一声，偏过头去看身边的石塔，看了两眼，又伸手紧紧按在上面，“其实你不必再隐瞒，我……我都已经猜到了。”

    是啊，我都已经猜到了，忽然消失的两位大师，忽然被加固的圣莲封魔界以及……滴血的僧衣，这些事都很容易串联在一起。

    还有就在前晚，普远住持曾亲口对我说过：南普陀寺亦有血炼之法。我只是没想到这么快我就见识到了这术法的威力，以及……其残忍。

    普远住持满脸苦涩道：“既然已经猜到，你又何必苦苦相逼。”

    我摇头说道：“我只是觉得，用佛门的血去保护佛门，是很可笑的事。”

    普远住持眼中也似有光芒涌动，颤抖着声音问我：“你以为是我杀了他们？”

    我开口道：“我知道这是你们共同做出的决定，他们也是自愿赴死，”说到这里，我又想起慨然赴死的普法大师，不觉压抑着声音继续道：“可是这么做，真的不能说是‘对’。”

    普远住持摇头叹道：“我等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圣莲封魔界百年至今，并无受到任何损坏，然而这百年之间，莫非就不曾受到玄门袭击过？你也应该能想到这些时间是怎样度过的。有些代价，是必须要付出的。”

    我听后直接问他：“现在呢，你能保证它真的不会在被破坏？”

    普远住持定然说道：“在当下梦境之中，绝无可能。”随后，他又盯着我看，补充一句道：“只要你能将梦境安全解放。”

    一切似乎又落回到我的身上。

    普远住持他们付出的已经够多，但是无论他们付出了多少，又做了多少，最终却还要仰仗梦魂师，这是多么可悲的一件事啊！不仅南普陀寺可悲，我也同样可悲，我原本可以不用去管他们生死的，什么南普陀寺，什么陈锋，这一切又与我有多大关系呢？可我也必须要将梦境解放，因为这真真切切关系着我的性命。

    这当然也致使我必须要面对一个不可能战胜的对手——一旦玄门那女人发现加固后的结界牢不可破，那她必然会选择将梦境打破，用另一种手段救出陈锋。

    那个女疯子，我根本没半点把握去对付她。

    普远住持从未逼迫我一定要站在南普陀寺这一边，可他现在说出的这句话，无疑为我增添了许多压力，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在逼我做出选择。

    这说起来似乎有些强词夺理，但在这一瞬间，我只想到若是阵法加固，那女人肯定会先来杀我，以防止梦境被解放，在这之后或是徐徐思考破解封印的办法，或是慢慢等着梦境崩溃，都不用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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