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季君臣耽于逸乐,循至沦亡,其失在于纵,元实非宽也!”
“大抵圣王之道,宽而有制,不以废弃为宽;简而有节,不以任易为简;施之适中,则无弊矣。”
“王复,难道陛下登基以来,可有急征暴敛之横?!”
胡濙是挑开天窗说亮话的人,他的这段话,可真的是杀人诛心。
王复说陛下急征暴敛不够宽仁,胡濙问可是陛下施政至今,有不宽仁的地方吗?
胡濙看王复不说话,再次追问道:“那王复,我再问你,你的意思是,太祖高皇帝错了?就应该宽纵,宽而无制,方为圣王之道吗?”
这话直接杀人了。
元朝因为宽纵无制而亡,王复但凡是说错一个字,今天这奉天殿的门,怕是出不去了。
王复浑身一哆嗦,低声说道:“臣不敢。”
胡濙气焰越深,往前踏了一步,高声说道:“那你的意思是,商舶就不该交税吗!”
王复颤颤巍巍的说道:“该。”
“那不就结了嘛。”
胡濙大袖一甩,转过身来说道:“陛下,臣僭越,臣诚无德,但是臣以为陛下并未失宽,宽纵c宽而无制,是为天下之祸。”
胡濙整天把无德这件事,挂在嘴边。
贺章或许后悔,那天以无德弹劾胡濙,这不是给胡濙送了一块,撕不烂c扯不坏的遮羞布吗?
做什么事,胡濙都可以大喊一声,臣诚无德,然后大摇大摆,堂而皇之。
他都无德,那贺章c王复等一干人等呢?
他每次说道我无德的时候,都是照着一群人的脸上,左一巴掌,右一巴掌的狂扇,并且乐此不彼。
朱祁钰坐直了身子,看着王复说道:“朕知你家营生与海贸有关。”
“朕念在你京师之战有功,饶你一命,去职吧。”
御史王复和户科给事中赵荣二人,在京师之战中,是有贡献的,而且还领了一块齐力牌。
朱叫门当初摆驾德胜门外,设下了鸿门宴,要于谦石亨等人前往觐见,朱祁钰派了王复和赵荣,他们只带了一句话,社稷为重,君为轻。
这个活儿是非常危险的,王复和赵荣领命便去了,回朝之后,也是日夜不辍,在九门值守,勉强可算作从龙之功。
现在王复为其背后的宗族也好,关系网c利益网也罢,他不是站在社稷的角度,在朝议上讨论问题,而是站在自家的利益至上,他就不配站在奉天殿内!
朱祁钰在太庙削太上皇帝号的时候,说的是先帝以社稷人民付正统,正统不能守,社稷人民付景泰,景泰能守之!
王复叹了口气,摘下了自己的素金革带,然后摘掉了自己的官帽,将自己的印绶放在了小黄门端来的盘子之上。
“草民王复,拜别陛下。”
王复重重的磕了一个头,站起身来,拱着身子慢慢退后,退到了奉天殿门槛,才转过身,离开了奉天殿。
这一去,恐怕就再无相见之日。
王复站在奉天殿外,看着奉天殿三个大字,再看着天日昭昭,重重的叹了口气,他读了一辈子的书,考了半辈子的功名,却落得这般下场。
大明的奉天殿没什么秘密,今天朝议,明日就传的满大街都是了。
他不是被屈打罢黜,而是陛下念他旧功,饶了他一命。
这场奏对,他全面败北,比陛下直接一刀剁了他,还要让他难受百倍c千倍!
无往不利的与民争利,被驳斥的一塌糊涂。
王复在离开奉天殿之时,眉头紧锁,思考着殿上的种种,难道自己真的错了?
兴安拿着王复的官服和印绶回到了月台之上。
朱祁钰点头说道:“继续议政吧。”
关于密州市舶司的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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