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叔的老婆姓牛，从前，我称呼她为牛阿姨。

    牛阿姨长的并不漂亮，还有点微胖，但她总是笑眯眯的，我觉得，她的笑容看起来，让我很舒服。

    那晚，应牛阿姨的提议，方叔将我带到了他们的家里。

    在那里，我洗了个澡，还得到了一身有些旧，但却很干净的衣服。

    牛阿姨告诉我，那些衣服是方叔和她在外地上大学的儿子以前穿过的。

    他们的儿子我并没见过，但估计我和他小时候的身材相近吧，反正，那套衣服我穿着，倒也合身。

    然后，牛阿姨还给我煮了一碗杂酱面。

    吃面时，她就教育我了，说我不该大晚上的翻出学校来下馆子，因为那样很危险。

    从这些话中，就可以看出牛阿姨的善良了。

    毕竟她可是在学校外面开面馆的。

    怎么说都应该欢迎学生出来吃她的面才对，而不问学生是怎么从学校里跑出来的。

    但她偏偏却劝我不要那样做，从生意的角度上来说，这对她肯定是没利没好处。

    所以，我便有些感动了，将她的话听了进去，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翻过学校的院墙。

    待我吃过面之后，牛阿姨又叫方叔将我送回学校。

    当然还是翻墙回去——是方叔把我给拖上围墙的。

    只不过，方叔和牛阿姨也给我说好了，那样帮我只有一次，要是我再溜出校门给他们发现了，他们就会把我直接交给学校的门卫了。

    如今回想起来，他们当时其实应该是在吓唬我，但我是真听进去了，而且还怕了。

    从那以后，我再想吃杂酱面，就会先给方叔或者方阿姨打电话订餐，然后在围墙边等着，不过多时，他们就会送外卖过去，用竹竿挑着递给我……

    总而言之，我就是这么和方叔和牛阿姨熟起来的。

    听我说完这些故事，珍珍就笑了：“哈哈，胖子，你小时候还挺调皮的嘛？”

    我“嘿嘿”一笑，道：“诶，谁叫我从小就是个吃货呢？”

    这时候，方叔也把面给煮好了，在厨房里对着取餐的小窗口招呼我去端。

    去端面时，我忽然想起来还没看到牛阿姨？

    按我的记忆，牛阿姨应该随时都在店里陪着方叔才对的啊！

    于是我便这样问方叔：“方叔，怎么没见牛阿姨呢？”

    没想到，听我这样问，方叔的神色顿时一黯，接着，他一片淡然的对我说：“你牛阿姨，她走了三年啦！得了癌，没治好。”

    牛阿姨竟然已经去世了？

    我怔了一下，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方叔走出厨房，点上一根烟，对我说：“吃吧，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自己都看开了，没关系的。”

    “嗯……。”

    我也不知道该对方叔说什么，便只能如是回答他了。

    此时，有一位穿着清洁工人工作服的大爷将大扫帚放在店门口，缓缓走进店来，对方叔打招呼道：“老方，给我煮一碗杂酱面吧！”

    “诶！”

    方叔答应着，掐灭烟头，又走进了厨房。

    我对珍珍低声说：“这大爷，我认识的。”

    “啊？”

    珍珍略略惊讶道：“那你怎么不给人打招呼？”

    我耸肩道：“他姓周，是周斌的父亲！”

    “好吧！”

    珍珍叹气道：“真是没想到……诶！”

    儿子在外面坑蒙拐骗，当爹的两鬓斑白得做着清洁工，这现实，确实也真让人感叹啊！

    “老周！在里面吃面呢？你出来一下呗！帮我看看这车链子！有点不得劲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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