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昭远轻声说:“想想言馨以前是怎么对你的,她现在那个下场是罪有应得,你也算是替司迟寒报仇了不是吗?”
冰冷的雨水贴在殷荨身上,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寒意像是一团逐渐深的浓雾,从身上每一寸肌肤纹理侵入,慢慢渗透到骨子里。
仿佛有一把寒冰制成的利刃,一寸寸割着殷荨的筋脉。
她知道,自己的寒症发作了。
嘴唇渐渐变得没有一点血色,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在喧嚣着,狂叫着,窗外的雨水敲打在车窗上。
殷荨只觉得自己没有躺在盛昭远的怀里,而是躺在漫天雪地的严寒里。
眼前像电影片段一样一帧帧闪过一些往事。
曾经那些暖阳下的欢声笑语,父母哥哥对她的爱抚,彩虹孤儿院里白栖暖给她分享的糖果,后来来到了昌城……
令人开心的事情变得少了。
来到昌城,她摈弃了很多世俗的欲望,只有报仇,报仇……
接着,齐介的鲜血,司迟寒倒在火海里的面孔,赵替被灼伤的后背,一幕幕触目惊心的展现在眼前。
最后一幕就是,在昌城言馨第一次和她见面的时候,身着优雅的礼裙,浅笑盈盈,向她伸出手。
那时候的她会想到,有一天会被自己扭曲的嫉妒和报仇的情绪撕扯得面目全非不人不鬼的样子吗?
她会想到有一天,她会死在一场黑暗之中吗?
即使不是殷荨亲自动的手,她也有很多惆怅和惘然。
“好冷啊
……”殷荨咬着嘴唇,迷糊的低叹。
盛昭远从车里拿出毛毯将她裹紧,一脚油门踩到底,直奔医院。
殷荨的理智也不是完全没有,她睁眼看着车窗上雨珠划过的水纹,看着窗外的霓虹在水珠上折射着五彩的光。
“盛昭远,我……我不想去医院。”
盛昭远盯着前方的路况,头也不回,“好,不去医院。”
但他的行进方向还是医院。
殷荨哆嗦着身体坐起来,身上冷汗直流,和着雨水打湿了衣襟。
看起来就像一只从水里捞出来的洋娃娃。
“这还是去医院的路,我不要去医院!”
盛昭远说:“医院去了不是一次两次,多这一次也没关系,你放心,寒症的事情绝对不会被泄露。”
殷荨还是坚持着,说:“我不要……不要去医院……昭远,我害怕。”
他不知道,盛昭远不知道殷荨害怕医院。
殷荨害怕医院满目的白,白得惊心,白得恐怖。
每次在消毒水的气味里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就是白色。
床单,天花板,照镜子时自己苍白的脸蛋。
殷荨每一次都怀疑自己能不能挺过一次寒症。
她不想在医院死去!
盛昭远不管不顾,他抱着殷荨闯进了医院,正好碰上下班的白栖暖。
白栖暖一看,顾不上自己下班的东西,带着盛昭远和殷荨去了急救室。
殷荨只觉得身体一阵轻一阵凉,消毒水的气味还有重重的人影在自己眼前乱晃,却看不清具体
的人。
冰凉的液体从自己右手静脉缓缓流入,殷荨几乎要冷得发疯发狂。
生不如死!
可是一想到平江县里等着自己的爷爷,等着自己的弟弟,殷荨又觉得自己要死的话,也太仓促了。
还有,她怎么能比盛昭远先走一步,那多没面子是吧。
殷荨的最后一个念头就是要与盛昭远争锋,万一自己比盛昭远先走一步,等盛昭远走的那天,就凭他那个破名声,还能有人给他收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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