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昏沉,终于归了府中。
农家院子外跪了一地的官员,皆捧着折匣、题本等候司礼监用印。
贺清扫了他们一眼,口吻凉薄:
“本督说过,这两日封印不办公事儿,各位大人请回吧,若有什么紧要的事儿,请内阁依惯例披个条陈吧。”
“督公!事态紧急,是关于汛河改道的事啊,这汛期就快到了,工部实在等不得了!”
贺清停下了步子,并着剑指,敲了敲那官员的顶戴:
“前厅详报。”
“是是!”
官员夹着折匣子,狼狈的站了起来,跪了那么久他的膝盖已经发麻。
贺清并不再看别人一眼,只径自穿过月门,往雕栏玉砌、气派轩宇的前厅走去。
行至一半,他像是记起什么,便回头将目光落在了文欣的身上——
文欣心里一紧,话儿没过脑子,便脱口而出:
“婢为督公备下茶饭,等您回来!”
贺清满意的一点头,扭身离开了。
他一走,地上剩余的官员皆长吁短叹,歪歪扭扭软成一堆,口中直呼‘如何是好’!
但见文欣一个婢子,与督公穿得一色猩红锦衣,还敢进农家院为督公准备茶饭,他们惊诧不已,纷纷把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甚至还有人猜她是督公的狎昵欢好之人,自己没法得见贺清,便来央告她,看看能不能吹个枕旁风什么的,吓得文欣拔腿就跑,一个箭步便蹿进了农家院里。
他们不得进入,只能在门外干着急。
文欣
关上了院门,落下门栓儿,方松了一口气。
看着院中装满食材、柴薪的板车,她知老婆婆已来过了,驴子和黄狗正眼巴巴盯着她,也到了该喂食的时辰。
只是文欣一身华贵锦衣,层层繁复,倒比霞帔更隆重几分,走路尚且别扭,遑论干农活、进灶房了。
无奈之下,她只好先脱了去,只穿着一身素白的里衣干活儿。
没有贺清的捣乱,今日茶饭炊事儿还算顺遂。
可她不敢再卖巧,做那些寻常难见的菜肴,免得像昨日一般再撞了血霉,惹得贺清变脸发狠,害得自己也没有饭吃。
所以,她只下了碗素面,蒸了几个葱花细面卷儿,再炒了两盘蔬菜。
贺清还没回来,她先把自己的肚子填饱了,然后坐在槐树下乘凉数星星。
过了今晚,她便能回滩头村去了,这两日相处,她对贺清的惧意少了许多,不会再像从前似得,一见他就感受到了黄泉路的召唤。
这个魔头,虽大体上剌戾恣睢,阴晴不定,可他也是活生生的血肉之躯,有自己的小性子,耍起傲娇的小别扭来,还格外的幼稚呢!
文欣托着腮,腹诽不断……直至困意涌来,她才把贺清等回来。
饭桌摆在院子里,他宽袖一扬,便施施然的坐下了,眼神轻瞥了过去——
文欣哦了一声,便起身去灶房,取了碗碟筷箸出来摆上,再把一直温着的饭菜也端了上来。
“就这些?”
贺清扫了一眼青菜
素面,发现连根肉丝都没有。
“菜刀坏了,切不了肉。”
文欣抱歉一笑,指了指扔在院墙边,已被砍得满是豁口的菜刀。
“你拿菜刀砍柴?”
“呵呵呵,一时没找到柴刀……”
“……”
贺清虽然气得眸色豁亮,但还是很给面子的把面汤喝了个底儿掉。
今夜月色星辰,实不忍辜负,不必文欣提议赏月,贺清已自觉地躺在了院中榻椅上,自赏漫天星辰。
他偏头看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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