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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献之听见“吴淞江所”，登时眉目含煞，重重一拍桌子，压抑着怒气道：“最坏最坏的结果，就是教吴淞江所插手进来！你们不是在所中打了埋伏，为甚么没有及时得到消息？”</p>

    郭师爷早有被痛骂的心理准备，但此时卢大人真的发作起来，仍觉胆战心惊。</p>

    他咽了口唾沫，强自镇定道：“听说是段铁琅带了十二名亲信，一夜走了三十里路，到松江地面上找渔家租了船出海，这才头一个将船打捞起来的。整个吴淞江所到第二天早上也没人被惊动，若非我们主动去问，那几个眼线都不知道段铁琅不在所城里。”</p>

    卢献之此时已知道不是自己的人无能，而是吴淞江所的段铁琅太果断、太狡猾，搞了一出暗度陈仓之计，打了他们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p>

    当一头蛰伏多年的狐狸终于露出獠牙的时候，再精明的猎人也未必能够防备。</p>

    只是这姓段的几年来一直装聋作哑，吴淞江所也始终不曾有甚么教人警惕的动静。</p>

    原来段铁琅早知所里有他们的眼线，这些年一直在卧薪尝胆，不管他们多少次故意露出破绽试探，段铁琅也始终不为所动。</p>

    这些年唯独这么一次真正的机会，就被他突然抓住了！</p>

    卢献之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段铁琅是如何能断定，这次就一定是机会，而不是像之前一样的诱饵？</p>

    郭师爷见卢献之沉吟不语，面色不住变幻，忍不住提醒道：“大人，事已至此，我们当及早提防才是。就算段铁琅拿到了甚么东西，我们抢也好、偷也好，只要再拿回来，任他说破大天去也没用。”</p>

    卢献之道：“不错，你言之有理。也不必太过悲观，佛郎机人的东西，他即便拿到手也未必瞧得明白。”</p>

    郭师爷道：“大人说的是，幸好我们和佛郎机人往来写信用的都是外国字。也亏得吴大人家学渊源，自小在澳门学得佛郎机人的外国话……”</p>

    他心里想着，那吴韬是卢献之的小舅子，夸一夸那姓吴的痞子，便等于拍了卢献之的马屁。</p>

    所谓家学渊源甚么的话，其实都是给姓吴的脸上贴金。</p>

    他们吴家原先是广东在海上走私的，说好听点是海盗，说难听的其实就是倭寇，只不过是假倭。</p>

    他们家常年同澳门岛上的佛郎机海盗走私交易，所以吴韬也学的一口蹩脚的佛郎机话。</p>

    后来吴家海上的买卖被福建的卢镗打掉了，吴家那一船人给打翻在海里，一家老小凡是出了海的一个也没回来。</p>

    卢献之原先在广州府做官，这个吴韬不知怎么就巴结上了。</p>

    当时佛郎机人想在澳门驻扎，又想上岸贸易，吴韬刚好给卢献之做通译，一来二去，倒得了几分亲信。</p>

    后来还把自己妹妹送给卢献之做妾，总算洗白了出身，一路跟着卢献之升迁到京师，又被派到苏州、松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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