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手中夺了瓷瓶,喝道:“你做甚么?”
不过这一问也是多余,他瞬间便明白了大夫的用意——他不敢选,也不敢不选,所以干脆便将药瓶砸了。
虽然选一瓶解药给俞东来灌下去,还有一丝机会,可是这几率太低,更大的可能还是解药无用,甚至立刻将俞东来害死。
这人是宁愿将瓷瓶砸了,也不肯让人说有他药不用,更不愿意背上用错药害死俞二少爷罪名。
他宁愿眼看着俞东来慢慢毒发而死,也不敢冒险去选一瓶来碰碰运气。
——庸医总好过毒医。
梁叛手中握着两个瓷瓶,也不再责备他,只是平静地问道:“你还有甚么能做的?”
那大夫看看俞东来渐渐发黑的脸,自己的脸色却是一片惨白。
他摇摇头,无奈地道:“没有,鄙人学的是跌打和急症,不善解毒。”
梁叛心想,俞太太还真是靠得住,即便在绝不知一点消息的情况下,仍然做出了最好的选择——找来了一位兼长跌打和急症的大夫。
这种大夫几乎可以应付九成九的突发情况了。
只可惜谁也想不到,俞东来在自己屋里中了虫毒。
他看看那大夫,俞氏主家既然养着他,足见此人医术必有可以称道之处,但是今天俞东来若是救不回来,这大夫的前程也算完了。
他心中暗暗可惜,下巴向门口一歪,说道:“那你走罢。”
那大夫不敢置信地看着梁叛,随即重重一拱手,背着药箱便冲出大门逃了,谁知这人逃了两步又折回来,站在门口对梁叛说道:“你老兄若是要选一瓶药便请尽快,再过半柱香的时辰,人一定保不住了。”
说完又拱拱手,快步奔入了夜色之中。
梁叛这时才看见冉清已经站在了门边,正忧虑地看着自己。
他没有向冉清打招呼,立刻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两个瓷瓶,然后一咬牙,拔开那个黑色的塞布,登时闻到一股极为呛鼻的味道。
梁叛下意识地往后一仰,记忆中从未问过这样古怪的味道。
他也来不及犹豫了,看看那瓷瓶之中是一股油状的液体,青褐色不
知是甚么成分,掰开俞东来的牙齿,便给他灌了下去。
这药刚刚灌入口,俞东来便剧烈咳嗽起来,不一会口鼻之中便淌出几股黑血。
梁叛连忙将他的脑袋侧过来,让那些黑血自然从口鼻之中淌出,渐渐在地上汇成一滩。
俞东来此刻渐渐停了抽搐,原本急促的呼吸越来越弱,最后弱到气若游丝的地步,却始终不曾断绝。
也不知这药到底对是不对。
冉清见状急忙跑过来帮手,梁叛让她扶住俞东来的脑袋,抽出随身带的匕首,照着俞东来小腿上的血洞便割了下去。
他要找找伤口之中有没有残留着毒虫的口器,或者毒针一类的毒物,等会那镇上的马大夫来了,或许能从这些毒物上分辨出毒虫的种类来。
可惜那孔洞之中空无一物,倒是梁叛这一刀下去,隔开了皮肉和许多毛细血管,伤口处的黑血流得更快几分。
接着那黑血居然渐渐变淡,先是由黑变紫,由紫变红,然后由红变黄。
俞东来腿上流出的血液居然慢慢变成了青黄之色,不知是本来就该有这种变化,还是服了那瓶药的缘故。
这时庄园之中响起一串嘚嘚的马蹄声,一个男子的声音叫道:“主家长房的在哪里?主家长房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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