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文学系副教授气冲冲走出宿舍楼的一刹那，正好撞见自己的弟子张远张开双臂、左右移动着脚步狼狈地阻挡燕大学妹程慕雪。附近有路过师生的目光，已经变得异样。

    ;做什么！

    气不打一处来的李衡天一声断喝，将背对着他的张远吓得一激灵，急忙停下来乖乖立在了一旁。

    程慕雪刚才是一直试图突破张学兄的阻拦、重新冲进宿舍楼的。及至见到男友的先生一脸怒气奔出来，当即也识相地收住了步伐。

    衡天先生不去理会娇嗔撒泼的燕大英文学系女才子，单刀直入问向张远：

    ;听说你们在北师大门口看到了伪教育部次长的儿子，陪着他的表妹去上学？——就是那个被日本军官侮辱了的女生。

    张远愣怔了一下，随即点点头：

    ;没错，先生，我们亲眼所见。

    ;你们三个，没事跑到北师大去干什么？

    小个子张远马上意识到了危险——衡天先生的怀疑显然还未打消，此刻回答他的提问必须慎而又慎：

    ;我们……我们听说汉奸政府欺世盗名、在北师大的旧址搞起了一个师范学院，就想亲眼去看看，究竟有多少师生肯去捧汉奸的场？结果……结果没想到就遇见了汉奸次长的儿子韩隆恒——他与小关是燕大同学，所以小关认得他。

    李衡天目光锁定了自己的弟子，微微点了点头：;你们真的是为了观察汉奸学府、而不是玩物丧志去逛琉璃厂？

    ;先生，怎么可能！衡天先生的得意弟子仿佛被烫了一下的跳起脚来：;国难当头，我们怎么可能还有心情去逛琉璃厂？那岂不是心安理得的做亡国奴了！

    ;很好，很好，李衡天不动声色地先是朝着张远点点头，随即转向了戳在一旁看热闹的程慕雪：;程同学，请原谅我的失礼，我和我的学生们接下来还有些话要交代，只好暂时委屈你在外面等了。

    说罢，就用眼神示意张远跟他一起回宿舍楼去。不料燕大女学子却不干了，抢前一步说道：

    ;李先生，我觉得失不失礼并不重要，但你应该记得、是我刚才先向你提供的重要消息，否则你现在还蒙在鼓里呢。

    ;那便怎样？衡天先生感到了头疼。

    ;所以你应该带着我一起和他们几个谈，我也有权利知道真相的。

    望着面前一本正经、胡搅蛮缠的娇小女生，能言善辩的李衡天竟然一时无言以对。倒是张远开始替他解围：;程学妹，这里是男生宿舍楼，你一趟一趟进进出出的怕是不大像话吧？

    受到挑战的程慕雪，立刻像个好斗的狮子一样抖擞了毛发反唇相讥：;张学兄，你上课时间躲在男生宿舍楼里睡大觉，恐怕也不大像话吧？都被你们先生堵在被窝里了，羞也不羞？

    小个子张远果然一下子羞红了面皮，气哼哼地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心里却在暗暗发狠：老子大白天睡觉，是因为昨天晚上亲手刺死了一个日本兵！你个小娘皮知道什么！

    救国会会长眼下有千般头绪，自然不肯为了这几个小男生小女生的缠斗浪费时间：

    ;程同学，你是我的得意弟子的好朋友，又参与经历过磁器口电车厂的特殊场面，就冲这两点，我不会拿你当外人——但是现在我真的有要紧的话交代给他们三个，请你先在这里等我，稍后我会亲自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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